“其實皇后娘娘說的不錯,貴妃並不是頭一回勾結溫璸公主了。”脆脆的嗓音從殿門外傳來,蕾祤挺著肚子快步進來:“先前,太后臥床不起,御醫精心救治卻藥石不靈,原因便是因為貴妃問溫璸公主拿了邊陲獨有的一種藥。那藥也不是什麼毒藥,無色無味,服用人像是在胃裡裹上一層蠟一樣,任憑是食物還是湯藥吃的再多,那養分也無法吸收,才導致太后的病情持續惡化。可惜當日,沒有人察覺這件事情,就連御醫也不曾發現,還以為太后消瘦乃是疾病的折磨,哪知道是被人用了這樣的心思去謀算。”
“你胡說什麼?”蒼憐咬著牙,怨恨的瞪著蕾祤:“我豈會做那樣的事情。太后再不濟,也是我的主子。若沒有太后,我早就餓死了,哪裡有機會入宮伴駕。”
“皇上,臣妾沒有胡說。”蕾祤恭敬的上前,親自將掌心的錦盒呈上。“皇上可曾記得這樣東西?這是中南之戰時,臣妾意外截獲的。原本不知道做什麼用,讓御醫拿去研究來著。也是前段日子,宮中有遊歷歸來的御醫,才知道這是邊陲皇族密不外傳的一種藥。邊陲皇族,不就包括了溫璸公主麼。”
“就算這藥是邊陲皇族的藥,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知道太后曾經服用過?”蒼憐心恨不已。這邊皇后還沒擺脫,那邊又殺進來一隻會咬人的瘋狗。
“皇上明鑑,這段日子,臣妾心中總是不安寧的。每每總會夢見臣妾服侍太后的情景。所以一連數日,臣妾都會去太后的鳳鸞殿坐坐,親手整理一下太后的遺物。總覺得太后好像還在一樣,誰知道偏不湊巧,居然讓臣妾在那找到了一樣的藥丸。這宮中就只有貴妃與邊陲公主有關聯,難道不是你,還是纓妃不成?”
“豈有此理。”蒼憐冷蔑道:“本宮總算知道,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了。你們一個個的,是要將本宮撕碎,吞之下腹嗎?就這麼巴不得本宮去死?”
“皇上,多說無益,這藥丸是否與貴妃有關,溫璸公主既然在,自可以直接相問。”蕾祤將那東西交到溫璸手中,便不再吭聲。
岑慕凝也是低著頭,沒往那邊多看一眼。
半晌,溫璸公主才輕輕點頭,毫無波瀾的說:“的確如皇后所料,本公主與貴妃早些年就相識了。貴妃曾經救過本公主的命。所以她的話,我自然深信不疑。這藥,的確是出自邊陲皇族。至於貴妃用來做什麼,那我就管不著了。”
“你瘋了嗎?”蒼憐起身走到她面前,咬著牙問:“我幾時問你要過這樣的藥?你若不說,我怎麼可能知曉還有這樣的東西。又何曾用她害過太后?溫璸,你這是恩將仇報。”
“也就是說,貴妃的確救過溫璸公主!”莊凘宸忽然開口,聲音森冷的沒有溫度。
蒼憐連忙轉過身,咬著牙跪了下去:“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從未害過太后,從未……”
“皇上,臣妾也不敢驚擾太后,但臣妾身為太后的近婢,只盼著能還太后一個公道。若然貴妃抵死不認,臣妾斗膽懇求皇上開棺檢驗。這藥啊,就像蠟一樣,始終會留下痕跡的。”蕾祤有些吃力的跪下去,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汨汨滾落。“臣妾當年不懂事,沒好好的侍奉在太后身邊,現下想來,滿心悔恨,只要能還太后一個公道,臣妾願意還做宮婢,一輩子為太后守陵。”
“不必了。”莊凘宸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貴妃,還不認嗎?”
“皇上。”蒼憐驚恐萬狀:“您怎麼能相信她們懷疑臣妾呢?”
岑慕凝冷笑了一聲,語含譏諷:“貴妃啊,你的為人,誰看不清呢。當日,我母親只是勸說舅父舅母,不要迎娶你為正妻。就這一句話,你就害的她身首異處,不得好死。而太后,將你囚禁在黑暗之地好些年。一句話的痛和好幾年的恨,孰輕孰重?你睚眥必報,心思歹毒,若說你能釋懷,誰信?”
“你們……”蒼憐卻是百口莫辯,加之溫璸也承認給了她藥,皇上更加不會相信她的清白了。“皇上,臣妾寡不敵眾,唯一能寄望的,就是您的信任。臣妾從頭到尾,就只對您一個人全心全意,那麼的愛重您,怎麼會對您的母后下歹毒之手?”
“倒也算不得歹毒。”莊凘宸笑容清冷,眼神裡已經流露出殺意。“你只是給了母后,一個很緩和的死法。比之當初對岑夫人,下手要輕得多。朕是否該替母后謝你?”
“皇上……”蒼憐震驚不已,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所期望、憧憬的美好,就這樣崩塌了,簡直不可思議。“臣妾對您絕無二心,臣妾真的沒做過……”
她說的對,她的確沒做過。岑慕凝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后的死,完全是白碩的傑作。這一點,她當日就清楚。可恭妃卻在這個時候,把禍水引到貴妃身上。勾結邊陲,畢竟是再拿不出什麼證據了。可謀逆,害死太后,有沒有證據,貴妃都必死無疑。
蕾祤這個補刀神手,確實不可小覷啊。
“皇上……”
莊凘宸煩不勝煩,凝眸起身:“後宮出現如此的事情,朕對不住母后,也對不住皇后。當日,是朕請皇后網開一面,不再追究當年的事情。如今,朕無顏面對皇后。既然是後宮的事情,那就請皇后決斷。”
他撩起龍袍,決然轉身。冰冷的輪廓依舊分明,那雙深邃而充滿涼意的眼眸,卻再沒在蒼憐身上停留片刻。
“皇上,您當真如此絕情嗎?臣妾能苟延殘喘至今,皆是因為在意您啊。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冤枉……”蒼憐跪在地上,拼命的往前爬,可是身上的力氣都耗盡了,仍然沒有能挽留住那個心不在的男人。“皇上,您真的好無情,你這是把臣妾的一輩子都給毀了。臣妾真成了笑話……”
“喊夠了嗎?”岑慕凝站在她身後,冷冷的問。
“是你害我,是你們害我。”蒼憐聲音嘶啞,作勢就要朝他們撲過來。
殷離動作利落的一腳踩在她的背脊上。“貴妃娘娘,您還是好好的吧。再怎麼掙扎,也改變不了您的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