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隻機械系魔獸,布偶熊對於凌默的說法有些鈍感,反應了幾秒鐘,才忽然驚撥出聲:“這……這鱟試劑居然有這麼牛逼?!”
是的,這鱟試劑簡直牛逼爆了!能夠對‘變異’的部分做無比清晰的識別,將生物體中任何微小的變異部分標識出來,這對生物工程,甚至基因工程的幫助之大,簡直無法估量!要知道,在進行生物實驗時,最難辦的,其實不是去製造變異,而是你根本不知道,除了你主動製造的變異以外,究竟還會帶來什麼其他的衍生變異,也根本無法知道這些變異,到底潛伏在身體的哪個部分!
現在的主流研究手法,其實都和蒙差不多,等實驗體成長起來之後,透過反覆的對比觀察,發現實驗體和正常個體的外在區別,然後根據外在區別推測,到底內部的哪裡出了問題,最後才拿起手術刀和各種器材,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正不正確。費勁費錢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費時,畢竟等待一個生物體長大,短則上月長則經年,實驗週期實在太長。
很多搞這個的技術人員,一輩子的心血都撲在了幾個不起眼的實驗上,最後研究出成果來還算是幸運的,更多的人做了一輩子實驗,到頭來發現當年的研究方向是錯的……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在哀莫大於心死的心境中,度過自己默默無聞的餘生。
有了這種鱟試劑就完全不同了!技術人員可以做到有的放矢,在胚胎階段就能夠察覺到哪些器官產生了變異!不用等到生物體長大,就能獲得大量的實驗資料!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不打算搞生物改造,這種鱟試劑還能偵測出人體內的癌變部分,對癌症這種可怕的疾病的治癒,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
被布偶熊的驚訝嚇了一跳,小提爾比茨有些迷糊,畢竟她常年生活在熔火之城,幾乎只和機械魔獸打過交道,對自然魔獸知之甚少,完全不能理解凌默說的話有多震撼。她扯了扯布偶熊的拉鍊,仰起頭,滿臉都是求解釋的表情。
布偶熊想了想,說道:“嗯……這個鱟試劑的作用,就類似於咱們機械系魔獸寫內部核心程式的時候,不用除錯、不用一行行的看程式碼,就能直接定位到所有的BUG,無論是你察覺到的還是沒察覺到的,統統都能標識出來!”
這個例子舉得很靈性,非常貼近小提爾比茨的生活,她一下理解了這鱟試劑的牛逼之處,滿臉震驚的呆立當場,神遊物外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一把抓住布偶熊的手,殷切的問道:
“這玩意對咱們機械魔獸有效嗎?有的話先給我來兩試管!”
“要是有效就好了!不過很顯然這東西只對自然魔獸有效果,唉!”布偶熊抓了抓自己所剩不多的頭髮,發愁道:“有的時候,都會覺得,寫程式真不是人乾的活兒!幾乎每一個寫程式的機械魔獸都是程光瓦亮的大光頭,天天關機做夢的時候都夢到程式又出BUG了。最可怕的是,當你修復了一個好不容易找到的BUG,又會產生三個新的BUG,而且你還不知道它們藏在哪裡!”
小提爾比茨深以為然,她見過好多好多謝頂的搞程式的叔叔,明明才從生產線下來幾年,樣子卻和快報廢了差不多,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不勝唏噓。凌默和零號根本聽不懂,插不上話,便不再理會他們,徑自舉步向前走去。
99號公路路況相當良好,藉著月光走在寬闊平坦的路面上,時不時就能看到,道路兩旁的路燈上,倒懸著一排排的蝙蝠,它們的把兩隻翅膀像裹被子一般裹在身上,眼中泛著紅光,嘴巴微微張開,發出細細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夜中聽起來非常滲人。
皮卡丘趴在零號的肩膀上,仰起頭,看著上方的這些吸血蝙蝠,嘆了口氣,非常費解的吐出一個疑問詞:
“比卡比卡?”
我的感知告訴我,這些吸血蝙蝠絕大部分都只是二級魔獸,只有極少部分屬於三級呀,這麼弱小的生物,到底是怎麼成功吸上我的血,還讓我無法察覺的?這特麼的不魔法!
凌默聳了聳肩,說道:“大概是因為,這些吸血蝙蝠,平日裡過的……很慘吧。”
“很慘?”布偶熊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問道:“它們還慘?每天都有血吸,頓頓都是大餐,過的哪裡慘了?”
“慘,當然慘,甚至可以說是最慘的幾種傳說生物之一了。”凌默說道:“受到‘吸血鬼’這種傳說的影響,吸血蝙蝠只能以血液為食。恐怖倒是夠恐怖了,只可惜,以血液為主食其實非常是不妥的,因為正常生物體的血液,其實主要是由水和蛋白質組成的,不管是血紅蛋白、血藍蛋白還是血綠蛋白,都只是蛋白質而已。缺少了生物體賴以生存的糖分、脂肪,吸血蝙蝠很難獲得足夠的能量。如果它們想要生存下去,每天必須要吸食相當於自身體重50%的血液,否則就會在幾天後,因為飢餓而死去。”
“常規肉食性魔獸,每週只需攝入不到體重10%的肉類就能維持溫飽,和它們一比,吸血蝙蝠的覓食任務太繁重了,致使它們不得不進化出很多強力的覓食技能來。首先是它們的牙非常鋒利,甚至能咬破石像鬼的硬質面板吸取血液;其次是口腔中的麻痺毒液,可以讓被吸食的獵物毫無感覺,同時含有抗凝血成分,在它吸食完畢前傷口不會自愈;最後,它們其實是社會性魔獸,分散覓食後會回到同一個巢穴,吸血吸得多的個體會和血沒吸夠的個體擁吻,將多餘的血液分享給同胞,讓它活下去。”
“照這麼說,這些吸血蝙蝠雖然長得挺噁心,但實際上是一個互相之間很有愛的種族?”零號抬起頭,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吸血蝙蝠那張長著豬鼻子的醜臉,有些瞭然的說道:“能理解,這只是無奈之舉,畢竟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下次出巢就能獲得足夠的食物,互幫互助才能多活幾天。零號覺得自己喜歡這種生存智慧。”
“確實挺無奈的,”凌默點點頭,說道:“幾乎任意兩個個體之間都舌吻過,而且它們的舌頭又細又長,接吻時接觸面積極大,再加上傳遞的是血液這種奇髒無比的物質,只要有一隻得了病,整個種群都會跟著得病,可謂是一人感染全村昇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這描述太噁心了,零號和小提爾比茨乾嘔一聲,同時捂住了嘴巴,就連布偶熊的臉色都發了青,有些無力道:“凌老師,咱們能聊點別的嗎……”
見狀,凌默嘆息一聲,不再說話,專心在前面帶起路來。
穿行於99號公路之上,凌默顯得非常遵守交通規則,一直走在雙黃線單側正確的車道上,就連道口的紅綠燈他都沒有闖,老老實實的紅燈停綠燈行,一副良民的風範。雖然對他的行為有些不解,但看他嚴肅的神色,其他幾人都沒有問,只是默默的跟在後面,用和他相同的方式移動著。每到岔路口,凌默還會抬起頭,看一下週圍的路牌,思考好久才會選定一個方向,漸漸的,風中開始帶有溼潤的氣息,耳朵裡,也隱約聽到了細微的海濤聲。
當走到一處‘濱海中路’的路牌下面時,凌默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步伐開始輕快起來,回過頭,看向如臨大敵的幾人,他笑道:“現在安全了,再往前,就不再屬於‘正規道路’,而是‘旅遊勝地’,可以自由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