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舒曉嵐的頭七,按照道理來說,是家屬親友去靈堂祭奠,好讓她入土為安的日子,可是她是畏罪自盡,還傷了東宮和皇室的顏面,要不是因為舒家公然指摘雲鶴罪行,雲安皇帝不好做的太絕,恐怕連屍體也是找不到的。
雲鶴一襲玄衣,看著那小小的靈堂,那雙漆黑的眸子已然看不出什麼情緒了。身後的單刃看見有守衛匆匆進來,冷了冷眸子,如今他的職位也被撤了,在這皇宮裡,寸步難行。
“殿下,刑部那邊有人傳話,袁崇想見一見殿下。”
“不見。”雲墨冷聲道,他這步棋已經廢了,戶部眼看著就落入了雲墨那個表哥的手裡,“廢物!”
傅煊,從前在御史臺的時候就不是盞省油的燈,如今去了戶部,還不是將這錢袋子給捂死了!
雲鶴越想越氣,聽見那侍衛說道:“來人挺急切的,似乎怕袁崇尋短見。”
“愛死不死。”雲鶴沒好氣道,“告訴他,他死不足惜。”說著便一甩廣袖要進那靈堂,他要好好看看那個將自己害到這般地步的死女人。
那侍衛知道沒希望了,便微微俯身往外退去,卻不想又有人匆匆進來,腳步不由得一頓。
看見同僚說道:“殿下,外面……”
“本宮說滾啊,不見他!”
“……”那人一愣,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還是喏喏道:“雁回郡主來了。”
雲鶴跨進靈堂的步子微微一頓:“她來做什麼?”
侍衛不語,他怎麼知道。
“讓她進來。”雲鶴收回了腳步,轉身站在了廊下,看著少女緩緩地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安。”阿音的病還未全好,這兩日雖然不咳嗽了,但是精神不濟。
雲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冷笑道:“你還真是喜歡跑來看本宮的笑話呢。”北冥山上是這樣,如今又是這樣。
阿音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掩唇,吸了吸鼻子道:“殿下客氣了,我不是來看你的。”說著看了一眼他身後有些潦草的靈堂,“我是來送娘娘的。”
“你送她?”雲鶴疑惑了一瞬,隨即恍然道,“也對,她害我至此,可是幫了皇兄一個大忙。”
“與哥哥無關。”
其實今日她來雲墨是不大同意的,畢竟還在年節期間,不大吉利。可是她聽說舒夫人因為病重根本出不了門,為寄哀思在家裡設了衣冠冢拜祭,幾乎沒有親友去。
而東宮這靈堂設了兩三日了,竟然也沒有一個人來祭拜,阿音覺得淒涼,甚至夜裡總是會想起舒曉嵐在武英殿外跟自己說話的樣子,更加夜不能寐,連精神都差多了,所以還是想來添一點紙錢,送一送她。
雲鶴見她有點兒病懨懨,就是站在廊下不愛說話,便也覺得沒趣,微微讓開了路。
“多謝。”阿音帶著絲雀和絲竹進了靈堂,這裡連靈牌都沒有,只有兩根白色的蠟燭快要燃盡了。
舒曉嵐躺在一口大棺材裡,那棺材的板材看著一般,棺材前放了一個銅盆,裡面只有一點兒紙錢的灰燼,早已經涼透了。
阿音用手帕捂著嘴,眉心輕蹙,招了招手,身後的絲雀便拿了紙錢上前燃燒。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何至於如此涼薄。”
雲鶴聞言不削道:“她是罪人,父皇若不是看在舒家悽慘的份上,這屍體早就送去刑部了,那裡還有臉面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