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朋友在一起玩,他也想去。西南邊陲,許多小孩子在一起玩,是要看年齡的。大孩子和大孩子玩,小孩子和小孩子玩,超過兩歲就玩不到一起了。
那些小朋友就問紀行叫什麼名。紀行說不知道。又問他多少歲。紀行還說不知道。所以不管大孩子,還是小孩子,都不願意和他一起玩。哪怕他們同樣髒兮兮的,但紀行在他們眼裡,隱隱間被冠上了神經病,瘋子的印象。畢竟紀行和一個乞丐在一塊兒生活。
後來紀行就去問收養他的乞丐,自己叫什麼。乞丐有條老狗,就說,你叫狗屎坨。紀行點點頭,興奮不已,大喊幾聲,我叫狗屎坨!
紀行又問他,我幾歲了。乞丐裝模作樣思量一番,七八歲了吧,撿到你就有七年了。
紀行抱著老狗,嘿嘿直笑,我叫狗屎坨,我八歲了,唸叨了一遍又一遍。
老乞丐沒熬過那年冬,隨他一起去的還有那條老狗。
紀行那天早上醒來,從稻草堆裡推了推老乞丐,發現他不動彈,身體已經涼了。他又推推老狗,狗也是涼的。
他看過別人怎麼出殯的,但沒辦法給老乞丐辦一場法事葬禮。他就用棍子刨了兩個淺淺的坑,鋪上稻草,把他倆埋了。
等紀行回了他們平日裡蹲的那個稻草坑,發現碗不見了,藏在泥巴下面的八枚銅錢也沒了。
紀行撓著腦袋,想不通那錢怎麼沒的,急得想哭,但他沒哭。他知道有什麼很重大的事情發生在了他身上,但他說不清是什麼事。小紀行只能猥瑣在那一團稻草裡,心裡想,是不是明天早上我也涼了。
可馬上肚子就餓起來,他不得不去乞討。他沒有乞討的經驗,往日都是老乞丐帶著他,教他怎麼下跪,可是沒教過他怎麼捧碗,怎麼求人卻不捱打,何況現在碗也沒了。小紀行不會乞討,就站在一棵樹下。
一個面色溫醇的中年人,手裡捧著只壺,朝他慢慢走了過來。
然後他就遇到了何先生。
紅晨不知道這些,只是訝異道,“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年輕,還以為你沒準是個幾百年的老怪物。”
紀行搖搖頭,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我家鄉,以前每年過年,家家戶戶門前都要放一條幹魚,我就吃這個,年年都能飽一次,等到八九歲了才有的好日子。這麼算算,我已經十來年沒吃過乾魚了。”
紅晨嗤笑一聲,“說得好像你是個討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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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絲毫不在意被人揭底,反而一拍手掌,“哈哈!說準了!我當年還就是討飯的,紅晨女俠要不賞小的幾個上品靈石?”
沒人會信紀行以前討過飯。
全都嘻嘻哈哈,拿這來取笑紀行,因為他現在真的很像個要飯的。
紀行任由他們如何,他從不在乎這些,只是受不慣人輕視而已。
然而現在誰敢輕視他呢?或許只有他自己會輕視自己吧。
大黑牛本來伏在地上,突然抬起腦袋四處望了望,然後站起來,慢慢地走。
一隻五色鹿,拖著一身傷,隨後看到了它前面那個龐然大物。
它前腿跪伏下來,眼裡淚水不止。
大黑牛走過去嗅嗅它,一聲長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