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由王朝的一個小村落裡,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進了一家客店。客店的很普通,一如它的名字一樣普通,一間客棧。
古由王朝作為數百小國的宗主國,整體來說還是十分穩定的。至少這個國家沒有什麼黨派之爭,也沒有世子為奪位之爭。老皇帝現在整天臥病在床,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病了。只剩下一個畢林世子還是苦苦支撐。誰也不知道在這平靜的態勢之下,還隱藏了多大的風波。
紀行如今已是仙人之軀,早已不需要睡覺吃飯,之所以還要來客棧,是因為他是由人修成的仙人,習性裡多少還保留了那麼一點兒人性。另外,他來這客棧,用一個通俗的說法就是入世悟道。
由於成為了仙人,紀行如今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對於人性的思考也出現了一些較於常人有些難以理解的變化。他看著這客店裡的人,心中百感交集。想當初他也不過就是一介浮萍,說不清哪天就丟了性命。現在他卻已經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這客店裡看著這人生百態。
古由王朝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是小。至少紀行以大挪移仙術難以做到一瞬間穿梭於這古由王朝任何一個地方。
他把玩著手裡新收的一個珠子。這珠子是他在古玩攤子裡隨手淘來的。擺攤的人給這珠子吹得上了天,說是夏時避暑,冬時保暖,還能穩定心境,是一件極好的寶物。避暑保暖時真的,但是對於修行卻是沒有一點兒多餘的益處。他雖然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他卻並沒有拆穿人家,都是在俗世間混一口飯吃,誰也別笑話誰。
紀行出神地看著手裡的珠子,彷佛看著自己所有的過往。
現在他心裡的疑問是巨大的。
他剛剛飛昇,按理來說就應該位列仙班,但是卻沒有出現他想象中的情況。遇到的燕赤霞,似乎對他的身份也是諸多保留,並沒有給紀行講太多。如今的他要何去何從,當初何先生又是怎麼死的,他現在時一頭霧水。
掌握了越多的力量,有了越大的能力,他看待問題的思路和方式就會有更大的改變。紀行越發覺得何先生的死十分蹊蹺了。那突如其來的天雷,毀滅一切的氣息,哪怕是如今的他也十分的忌憚。至少在如今的紀行的見識裡,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掌握那樣的力量,哪怕是燕赤霞,抑或是白衣聖君也不行。
是誰殺了何先生?何先生要讓他做什麼?他究竟應該怎麼做?無數的思緒如水一般湧來。紀行坐在客店裡,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睡夢中,他彷佛回到了曾經的瀘沽湖未左鎮。他就站在那宅子之前,看著這裡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如今睡覺也是他的一種主動權力了。睡覺分很多種,深層的,淺層的,主動的,被動的。在夢境當中,紀行是無所不能的。也就是說,他現在正在掌握著自己的夢境。
欽天監這座牢內靜得只剩下滴水聲。秦淮趟過水牢走到門口時,整個人便如同被冰封了一般。他看著牢外那人,許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最後只剩下一句,“紀行大人!”
紀行回過頭,對秦淮道,“是我。”
秦淮想說的有很多,但是在他看到紀行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必要說什麼了,因為只要他回來,一切他遇到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紀行看著秦淮,也沒有多的話可以再說。他親眼見到秦淮的第一眼,就已經確定了將來秦淮會成為怎樣的人。這不是他決定的,而是秦淮本身的選擇。欽天監提司對秦淮的評價很高,因為他本身就是與現在的秦淮是一類人。
但是欽天監提司與秦淮不同的是,他有著讓人琢磨不透的境界實力還有超出常人理解的智慧。這使得欽天監提司有著能夠承受一切後果的手段。但是秦淮不行,他若是將自己完全置身於黑暗之中,很快他就會被黑暗侵蝕,最後淪為大勢碾壓而過的塵土。紀行不願意秦淮變成那樣,因此他在欽天監提司面前將秦淮貶低地一無是處,其根結還是在保護這個苗子。包括將秦淮押入大牢,也是他的意思。
所以紀行對秦淮說的第二句話是,“享受光明吧,我給你準一個假,你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秦淮有些猜不透紀行的心思,“大人?”
紀行道,“你仍舊可以借用欽天監的手段,去外面走走,這個地方太陰暗了。”
秦淮點頭,“大人不再需要我了嗎?”
紀行道,“暫時不需要。我已經不需要你了。之後我要做的事,與天地有關,你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