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站在那聳立雲端的雕像之下,誠懇地開口,“梅尊者,我只是一個無名之輩。但是您不能作為他們的信仰。”
但是梅生沒有回應他。
他還記得紀行離去的那前一日,陽光如同利刃刮在紀行雙眼之上,恐怖的復辟並非兵家戰事,而是直指人心。直到今天他才終於懂得為何紀行在離去之前給他說那番話了。原來早在紀行離去的那一天起,復辟就已經開始了。他看著秦淮,“秦淮,你不要去想一頭獅子,我問你,你想到了什麼?”
秦淮楞了一下,“想到了獅子。”
紀行道,“復辟就是這樣做的。他們的手段只有這樣,透過溫和的手段在你的腦海中深植一個印象。你會信任他,也會按照他的引導去做一些他希望你做的事,而他們的引導通常會包裹一層美好的東西。受他們影響的人的數量一旦達到一定的程度,復辟就真正地開始了。大商出師不再有名,因為大商的行動正在打破這一批普通人心裡的善。”
紀行用最為平淡的聲音,說了他的最後一句話,“你是最像我的人,我走了後,提防此事的擔子,就在你身上了。欽天監提司很聰明,但不一定看得到你看到的東西。”
這些話如同一顆種子,從此紮根在了秦淮心中。
此時紀行看問題的高度已經到了秦淮需要仰望的高度了,曾經的少年終於在懷讓等人的“揠苗助長”之下只用了短短數十年便擁有了苦思數千年那樣的人的智慧。他本來身份特殊,打從出生開始身上就揹著無數人命。只是時間讓他身上的仇恨,恩怨,愛恨,地位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但是隻要他還存在,就必然會有理應讓他去處理的麻煩找上他來。於是懷讓賜金身,葉聖南傳劍術,胡惟庸授他浩然氣,宋千會明裡暗裡都在給他放行,含光傾囊相授。
這些人都算是他的師父。這些人當中,但凡有一個人帶出個徒弟出來,都不會是泛泛之輩,何況他們處心積慮地為紀行做的所有的局都還是有著很明顯的目的呢?
所有人都很急,著急地想要紀行儘快成長起來,著急著盼望出現一個新鮮血液以打破目前的狀態。而天界的某些仙人也在想方設法與在魔界的戰爭當中,能夠取得一些優勢,紀行是他們的一手閒子,自然也可能是棄子,甚至有可能在無數個人間道當中,都會有“紀行”這一類閒子的存在。大格局迫使紀行不得不在很短時間擁有極高水平的思維,以適應將來必須要面對的各種複雜情況。
因為若是他能走出這方天地,將來遇到的所有事,都有可能不再是與人爭殺能夠解決的了。葉聖南這個人在所有仙人當中戰力算是最恐怖的那幾個了,但是哪怕碰上一個將死的魔王,都幾乎是被碾壓。只是他連騙都能把一代魔王騙死,這說明將來的戰爭以及挑戰絕不僅僅是比拼武力那麼簡單。不說其他,只說紀行剛剛做的那件事,進入地核。
入地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去尋找一個有可能找不到的人則更加恐怖。或許未來數十年,上百年都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人。甚至他會死在地下。大地之下,蒼穹之上,從古至今都是未知之地。敢於面對未知的人都是勇士,至少在秦淮眼裡,地核是他不敢想象的地獄。
可惜那個年輕而且傳奇的男人剛剛走上了宋千會他們那個層次的高度之時,就得跟上宋千會的腳步一起去了,最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否則讓紀行閒上個幾十年,仔仔細細琢磨個幾十年,弄不准他那一身毒計一旦施展出來甚至有可能向天外造成對等威脅,而復辟之事,在他眼皮子底下那是想也不要想!
但是他在離去之前也不是沒有留下後手。
秦淮是最崇拜他的那個幾個人當中的一個,也是做事最為穩妥的一個。他在紀行所有能放心動用的人當中,武功最高,心思最為周密,隱隱間已經有了宗師風範。於是這個人便成了紀行留在這方天地的一隻眼睛。而後便是褚門圖。褚門圖這個人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他也早想抱個大腿,而後飛黃騰達。因為他在欽天監待得久,一身的推算本領硬是可以,早就被紀行看在眼裡。這個人也已經有了真靈境,將來甚至是有可能成為像欽天監提司那樣的人的。
不過紀行看得上這兩個人也不奇怪。這兩個人都是出身欽天監,要想進欽天監只會武功可不行,還得有過硬的頭腦。欽天監從來不是一個純暴力機構,純暴力機構是刑部,御前侍衛,以及大商軍隊。論起殺人術最厲害的,其實還得去刑部溜達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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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知道自己離開之後,什麼魑魅魍魎都敢冒頭,所以他就成立了這麼一個小組,最核心的便是欽天監的這兩個人。欽天監提司自然知曉此事,但是他向來不太願意幹涉紀行的一切行動,也樂得紀行去佈局,他還能偷點兒閒。
而秦淮因為紀行那些話把他整得有些敏感,大商發生了一丁點兒風吹草動,有可能會涉及到大量人群的事,他必定會加以關注。所以當那些所謂的修士出現之後,他也有了動作。
當初紀行交給了秦淮幾個“關係戶”,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兩年的時間裡,甲讓已經與這些修士混成了一群不分你我的漢子。同時他身邊還有兩個人,一個叫遊笠,一個叫豫潛。
很少有人注意到甲讓這些年的變化,他師承刑之明,身上雖然有很重的江湖氣,但是又因為紀行的原因,做事之前總是會想想如果是紀行要做這件事,他會怎麼做。大人物褚門圖交給他的任務是好好琢磨琢磨這群修士在幹什麼,於是他帶著遊笠豫潛就一起混到這群人當中來了。
剛進來的時候,他也是大失所望。因為這和他想象中的江湖不太一樣。這群修士每天除了琢磨“大道”,就是去瞎幹好事。實在是沒有什麼可關注的。但是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會有那麼些人來給他們宣講何為道義。總之那些人將甲讓講得雲山霧罩,他是怎麼也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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