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望了望,目光穿過大湖,果然看到一處小亭子正亮著燈。亭內隱約能看見有人。他溫和笑笑,“真是麻煩你了,公主府這麼大,還讓你跑來跑去,等見著瓶兒了,我讓她給你捎點兒小禮物。”
婢女喜笑顏開,“好啊!我叫喜鵲,瓶兒姑娘認得我!”
紀行搖頭笑笑,“好嘞,下回瓶兒來公主府定然給你帶過來!”
說罷他就往那觀湖亭走去了。等他到了,紅菱公主果然已經等了他有一回兒了。這女人沒什麼變化,要說有變化,紀行覺得她似乎看起來更溫柔了。溫柔是個好詞,通常這個詞能讓人想到美人。只是他知道這個女人可不能僅僅當成美人來看。三年前她差不多二十二左右,如今已經二十五了,按照民間的說法已經是個老姑娘了,卻還不嫁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紅菱公主先是給紀行倒了一杯茶,笑吟吟道,“這麼晚了,還來看我,聽喜鵲說你是想找我看看水,遊遊湖?”
紀行心道這話不是你帶來的嗎,怎麼就成我自己說的了?但是事還是要辦的,“公主要在下苦等半個時辰,莫非是在梳妝打扮?”
紅菱公主笑笑,“你呀!如果我告訴你我方才是在洗浴,你怎麼想?”
紀行沒有多看這個女人,轉而去看湖。不可否認的是她現在越發成熟迷人,言語間似乎總有著一股子挑逗的意味。
“公主府怎麼造的這麼大?我從大門進來,抬頭一望,就沒看見哪兒是個頭。”紀行感嘆道。
紅菱公主笑道,“這得謝謝魯合大師,整個公主府沒多大,只是這院子建的錯落有致。到了遠處就盡建些高樓,或者種些大樹,擋住了視線,給人感覺像是一眼望不到頭而已。”
紀行嘆道,“不管哪一行都有人才。公主這三年過得怎麼樣?”
紅菱公主道,“還不是一樣,整日沒什麼事,天天都看著這些山山水水,也都看膩了。”
紀行道,“加上這次,在下一共來過三次公主府。要說好看,還真得數這兒最好看。若是被那些平頭百姓見了,恐怕會以為自己到了仙境吧。”
紅菱公主道,“不怕告訴你,我入住這院子之前,曾經修道十年。若不是跟著師傅把性子磨下來了,這院子看個十幾年,早就待不住了。還你,讓你住在這試試。表面風光,其實和押在天牢裡的囚徒有什麼區別?”
那隻老鼠活動得很小心。它不得不小心。此地與他處不一樣。倘若它在大街上跑過,自然召來無數臭腳。但是任憑那些人眼疾手快,它也能險處逃生,最後回了窩,收穫滿滿。可是在這裡,對,就是現在!
一支竹簪嗖得一聲帶著猛烈無匹的勁氣扎進了那隻老鼠的腦袋,將它死死釘在泥牆上!隨後一個邋里邋遢的男人抽回那支竹簪,在自己腋下的衣服上使勁擦了擦,又扎回了自己頭髮上。
死了一隻老鼠,還有許多隻,這裡是它們的地獄,也是它們的天堂。只是偶爾會有那麼幾隻倒黴的小傢伙喪命。一隻老鼠的死並不會引起整個鼠群的恐慌,哪怕一天死一隻也嚇不到它們。讓它們時刻保持警惕的是,這個巨大的院子裡隨時瀰漫的殺氣。
是的,殺氣。再硬氣的人,到了刑部,面對那上千人屠,也得慫了。刑部的人見過的腌臢事多,從來覺得自己的腦袋與夜壺差不多。但是他們又惜命,能多活幾年是幾年,出手是真狠,只要能弄死,他們從不敢留手,怕死。他們武功高,審人狠,下手更狠。就是這麼一堆怪人,上千個怪人當中,汗青在這裡也就不那麼扎眼了。
所以那些到了此地還敢喊出一兩句的,都是人傑。至於腳底捱到了刑部的磚,還能打心底裡談笑風生的,除了那位刑部尚書,也就只有齊帝了。能在刑部總樞當差,功夫至少得四品,練到了六品才有資格做個八品小官。即便練到了七品,也頂多混成個副六品。七品上到八品上之間,便是三品大員之下。
只有武功踏足九品,才有資格看一眼那刑部尚書的椅子。就是季夏到了刑部,上千高手圍住他,各番捉人兵刃,傷人暗器扔上去,他也很難全身而退。或許連活下來也是個問題。
邋遢男人面色蠟黃,臉上像塗了屍油,下巴是一把稀疏得數的清的的鬍子,瞧著萎靡不振,可是一雙眼卻異常的亮。可能是因為他走到了門口,外邊兒的陽光從他眸子裡映出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