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戳中了那些旁觀者的心事,遭到反駁,那人反而先破防,“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你家有錢,救濟下窮人怎麼了?”
原來如此,杜雲娘頃刻了然,難怪這些人這種情況下還違心替教書先生說話,一是不敢得罪他,二是嫉妒她的家底。
“看來我家的那點兒事大家都知道了。”杜雲娘大大方方,朝出聲的人走去,“我就是有千萬白銀,也和你們沒有半點關係。”
“我送孩子來學堂,學費工本費老老實實上交,甚至體貼教書先生清貧,多給了一些,如今這般回報我,你還說得出這種話?”
杜雲娘並非怕事之人,舌戰群儒她也習以為常,她不介意花一點時間立穩自己不好惹的人設。
“真是,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終究無人再敢出聲。
她回頭看著教書先生,耐心等著他道歉。
眾目睽睽下,一直躲著的阿文終於站出來,開口便是甩鍋,“遇到你這麼嬌生慣養的小孩算我倒黴,我做錯了,之後再不會靠近你們家半分。”
“遇到你這麼渾噩度日的混賬是我孩子的不幸,日後你若再敢靠近她半分,我打斷你的腿,挖了你的喉嚨,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杜雲娘理直氣壯,不落分毫。
阿文哪敢反駁,只冷哼一聲,揮手瞪向其他人,“還看熱鬧?”
路人紛紛散去。
“你說你和教書先生熟,我才放心把孩子放在學堂,才兩日,就鬧出這般事來,你還要我怎麼相信你?更別說讓你帶走孩子。”杜雲娘回頭開始找沈東陽算賬。
沈東陽一瞬間沒抓到她話裡的重點,既是疑惑她考慮讓他帶走孩子的事,又因為她話裡的不信任急於辯駁,於是脫口而出,“我錯了。”
不止教書先生愣住,連杜雲娘都意料之外,看陌生人似的盯著他,“認錯這麼快?可真讓我受寵若驚。”
“這件事的確我沒有處理好,不該幫著外人。”沈東陽認錯態度良好,說著看向教書先生,後者本就心虛,沒有和他對視,找了藉口帶著兒孫離開。
杜雲娘左手牽著水生,右手牽著福寶,沈東陽跟在後頭,面上古井無波,心中卻圍繞著各種疑問,大體還是在猜測杜雲娘是否生氣。
“我和那個教書先生雖然認識,但來往不多,我也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人。”沈東陽何曾如此誒卑微,小心解釋著。
“嗯。”杜雲娘回答得非常簡潔。
她越沒有後續的教育,沈東陽就越心虛,一行四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著。
杜雲娘心情可謂複雜,比起生氣沈東陽站在教書先生那邊的這一行為,她更討厭的是那一瞬間襲來的背叛感。
內心竟然已經無意識地把沈東陽當作自己的所有物,理所應當地認為他該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小心!”
正想著,耳邊炸起低沉而焦急的提醒,下一秒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沈東陽穩穩地拖著她的腰身,眉頭鎖緊,與方才在學堂外的惱怒又不同,只有滿滿的擔心和後怕。
杜雲娘心頭一顫,急忙推開他的懷抱,欲蓋彌彰,“在孩子面前幹嘛呢?”
而剛剛脫手的水生已經牽起福寶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留下一句,“沒關係,我們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