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是目光盈盈,盛著一層淺薄的水光,彷彿下一瞬就要滴下眼淚來。
這些都是牛聖嬰自己的想象,他意識中卻清晰地知道阿萍不會對著他,因為這事流眼淚。
他的阿萍是個比他還要執拗的性格,她心裡是怪他的,但又沒有那麼恨,她只會把情緒跟多地壓在自己身上,恨在這個世道上。
就是因為知道阿萍不會遷怒他,牛聖嬰心裡才感覺空落落的。
獨屬於人纖細敏感的情緒在妖心中流轉,僅僅幾日的時間,牛聖嬰外表看起來竟然比阿萍還要憔悴。
該說他也是個執拗的性子,明明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不受待見,卻還是會在白日晃到阿萍面前。
牛聖嬰的面板本來就白,這段時日看著卻有了幾分不自然的慘白。
繡完了羊皮裹上最後一針的當天,阿萍起身攔下了在不遠處看似在發呆的牛聖嬰:
“這都多少天了,你就這樣看著?”
牛聖嬰放下環抱著的手,盯著面前的人,聲音幹澀:“我…我不知道要和你說些什麼?”
說抱歉,太過單薄,說後悔,他心裡真的不後悔。
他對阿萍做的事情都是從心,從心的舉動,他從不後悔。
牛聖嬰淺淺吸了一口氣,看向阿萍,道:“你想我去找些仙草靈芝嗎?”
阿萍聽了這話,心裡只覺得他們兩人果然像極了,都想到同一個辦法。
可惜,阿媽她不願意啊,她只想安穩地過完這凡人的一生。
阿萍搖搖頭道:“阿媽她不想。”
說完這一句話,阿萍又回憶起上輩子幾乎全國都知道的故事,白娘子與許仙。
妖怪,他們在故事裡就算被筆者染上了人的感情,但深究他們終究是冷情的,只會對愛上的人特殊。其他的,哪怕和他們深愛的人有關系的人,在他們眼中也是看不見的。
除非
除非那些人引起了他們愛人的注意,才會有所關注。
阿萍與牛聖嬰的初見,不過是一個窮瘋了的小姑娘心生貪欲,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也是她該受的。
與虎謀皮,就要有會被虎吞的準備。
阿萍抬手拉住牛聖嬰的手掌,說:“聖嬰你不欠我們傢什麼事,你能還的都還了,反過來說我還欠上你不少。”
“要總是惦記著虧盈斤兩,你和我以後又怎麼相處?”
牛聖嬰反握住阿萍的手,聽見她說:“都好久沒回家吃飯了,家裡日日都備著你的飯菜。”
聽見這話他愣住了幾息,後才重重地點頭:“好。”
午間,牛聖嬰便又回到了城主府,表情看著如常,動作上卻顯出些畏縮,覺得自己之後會收到古蘭大罵。
但牛聖嬰他又錯了。
年邁的老婦人,沒有給妖臉色瞧,她和往常一樣,招呼他一聲吃飯了,便一切照舊。
用完了飯,老婦人將女兒支開,讓她去洗碗收拾,才第一次大著膽子靠近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