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夏唇角勾了勾,微微笑道:“怎麼了?”
她這一笑,玲瓏眼圈立馬就紅了,然後“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叢夏不喜歡跪別人,也不喜歡別人跪她,忙要將人拽起來。
玲瓏卻死活不肯起來,哭了一會,才小聲道:“小姐,我、我想讀護校,去、去做戰地護士。”
叢夏拽人的動作一頓。
她看了看房門。
此時的房門還有門簾,叢夏清晰的看到門簾晃動了一下。顯然,門簾後面有人。
叢夏甚至猜到了是誰在門簾後。
她嘆了口氣,放棄了拽人起來,道:“你該知道,如果是外人說,她想去參軍,去做戰地護士,我只有敬佩和欣慰的。可是,玲瓏,咱們一起相處了十幾年,我是把你當成妹妹一樣看待。你娘和你哥哥嫂嫂更是想方設法的寵著你。即便是戰亂年代,我們身為家人,也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你覺得,這樣的家裡,誰會希望你去做戰地護士?”
玲瓏越發哭得泣不成聲。
可等哭完,玲瓏卻還是堅定道:“可是小姐讓我們讀書識字,讓我們學東西,不就是希望我們將來,可以為國家做一份貢獻嗎?我知道小姐捨不得我,娘和哥哥嫂嫂也捨不得我,可,其他人也是有家人的,他們的家人又哪裡捨得他們的孩子?……
我笨,我不聰明,我不像招娣姐她們能幫小姐打理生意,賺來的錢捐出去做善事,教導國家的未來棟梁。可是,做護士,我應該是能學會的。而且,這樣的事情,總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嗎?”
叢夏默然。
玲瓏卻還是在哭著求叢夏,只是哭歸哭,小姑娘的心卻是十二分的堅定。顯見已經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去!
待到將人打發去照顧何敬貞,奶孃沒過多久,也紅著眼眶進來了。
叢夏拉著奶孃坐下,道:“奶孃,玲瓏……”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奶孃便恨恨道:“她非要去!就讓她去!讓她看看外邊的日子有多難過!”
可話是這樣說著,奶孃的眼淚卻是滾滾而下。
到了第二天,叢夏就看到玲瓏藏起來的胳膊上有被棍子打過的傷痕,可玲瓏臉上卻帶著笑。奶孃臉色有些白,顯見沒有休息好,可之前的糾結卻沒有了。
顯然,打也打了,勸也勸了,玲瓏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沒人能阻擋這件事。
事實上,不只是玲瓏。就是叢夏這些日子裡收容的那些手下裡,就有年輕人打算去當兵或是做護士,跟叢夏告別。
而蘆花市裡,有些學子在發現示威遊行改變不了什麼後,脫下校服,轉去投軍;普通百姓之家,同樣也有這樣的年輕人。
國家危難,匹夫有責。
匹夫,亦敢於承擔!
叢夏想了想,便在蘆花市多開了幾個臨時性的掃盲班,教授簡單文字和醫療急救手段,只要不違反課堂紀律的都可以去上課學習。
何家
何叔光跟曾曉曉深談了一番,曾曉曉算算日子,才明白過來現在是什麼時候,終於不再鬧,同意了暫時回孃家。何叔光於是就投身在了自己專心要做的事情之中。只是白日裡,他還是要掩飾身份,寫幾篇憤慨的文章。
何家其他人則是看著何家的生意逐漸敗落,那溫巧孃的生意越做越好,在蘆花市的名聲節節攀升,心中越發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