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對視的一瞬間,孟婉恍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某個陰暗角落裡卑微求生的雜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也不想讓沈晚月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孟婉,說你呢,沒聽見啊?”
孟婉回過神,手忙腳亂的擦拭著臉上委屈的眼淚,腳步匆匆過來,把戲服放到櫃臺上後,轉身就要進裡屋去。
店老闆卻不依不饒,“你趕著投胎啊,跑什麼跑,這衣服可是你給補壞的,錢都從你工資裡面扣!”
才要走開的孟婉這下腳步頓住了。
她忍著心裡的羞恥,飛快的轉頭看過來:“憑什麼扣我工資,可當時就我一個人在看店,老闆你之前也說有單子就盡量接,我也不可能給顧客推走吧。”
店老闆哼了一聲,“我是說過有單子盡量接,可我說的是盡量啊,你自己沒本事補的衣服,接了給人家補壞了,難道不應該你來賠?”
孟婉眼淚強忍了回去,咬咬牙,站在原地一定跟老闆爭辯清楚。
這戲服是老物件,肯定不便宜,要是賠錢,恐怕她這個月工資都不夠賠的。
家裡本來就日子艱難,之前還有母親跟她一起上班,可是前年冬天母親突發了腦梗,如今說話不清行動不便,只能在家裡守著,平日還要吃藥,倆個人只靠她這可憐巴巴的工資討生活,是一分錢都不能少的。
“昨晚上我也給你看過的。”孟婉深吸一口氣,試圖跟老闆講道理。
“我昨晚就告訴你了,說其他地方可以修補,但是胸前這一塊很難弄好,要是修補不好,還會適得其反,你說讓我盡管試試我才動手的。”
店老闆卻絲毫沒有心虛,繼續道:“這話我也說了,可我說的是盡管試試,你要是那麼肯定自己不行,一開始就別下手。”
孟婉氣得握緊了拳頭,“老闆,我在你這兒也工作一年多了,你不能這麼坑人啊,你知道的,我家母親還要吃藥,我工資一點也不能少。”
“那我也不能吃虧啊,店員補壞的東西,總不能老闆來賠吧,要是都這樣,那天底下的裁縫店都別開了。”
“可你是老闆,你得負責好不好。”
周大爺再旁邊聽得七七八八,只以為是裁縫鋪這倆人在互相推卸責任,也吵嚷起來。
周大爺:“我這戲服少說也得值個一百多塊錢,不管你們誰弄得,反正你們店要給我賠錢,不然我今兒就不走了!”
“大爺,您聽我解釋……”
店裡吵嚷著亂成一團。
一直低頭看戲服的沈晚月手指在刺繡的龍紋上反複摩挲著,過了會兒,才皺著眉抬起頭。
“行了,先別吵了,聽我說一句。”
“啥?你要找玉帝?小姑娘,你找玉帝也不成啊,這戲服我看是補不回來咯……”
沈晚月:“……”
沈晚月深吸一口氣,單手掐著腰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隨後等安靜下來,她這才又大聲道:“這戲服上的龍紋用的是盤金繡,一般沒學過的人確實難弄好,不過好在這修補的針腳比較小心,修剪的線頭也整齊,沒有破壞太多,我拿回去看看,找合適的人還是可以重新修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