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偉連忙解釋:“陳松柏這次犯這麼大的錯,我肯定不會饒了他,可這畢竟是自家孩子,今天他剛經歷過生死,我怕他心理承受不住,所以想著改天,爸,我還是有原則的,不會隨便了事。”
“原則?哼,你想怎麼處理?”
“家法。”
“我的家法,還是你的家法?”
陳宏偉:“……”
他的家法說來了就是打手板,陳松柏這些年手心沒少被打,他性子焦躁又頑皮,有一次手心都打出血來了。
結果就是,第二天陳松柏就把狀告到了林壩上,老二媳婦兒電話裡哭著說她不容易,不能親自養孩子,希望他們老兩口別對孩子那麼狠。
可要是老二媳婦兒見識過陳老爺子的家法,恐怕別說哭了,當場昏過去都有可能。
“當然……當然是我的。”陳宏偉猶豫著小心開口。
“老子就知道你就這點出息了!”
陳鐵軍怒目瞪過去,壓力之下,陳宏偉險些呼吸不上來,那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陳鐵軍十六歲參軍,戎馬一生,家裡孩子犯了錯,比對待被俘虜的敵人都狠。
想當年陳勳庭的父親大哥陳先進因為沒完成父親設定下的體測訓練,被罰跪紅磚頭跪了一天一夜,白天不給吃飯還拿皮帶抽了五十下,放到現在,那都得安插個什麼虐待兒童的罪名。
可陳鐵軍並不覺得自己的處置有任何問題,他有自己的懲罰標準,而且他的脾氣,就連成年的陳勳庭都打的下去,要是陳松柏放到他手裡,可能半條命都沒了。
“爸,我也是沒辦法,按您的標準來,這孩子得沒命。”
“你沒命了嗎?”
陳鐵軍脾氣又上了頭,“我看你們哥兒仨不都好好地活到現在?況且他犯的錯誤可不是你們小時候那麼簡單,這可是關乎了三條人命,人家司機被連累受了無妄之災,還有那車貨,勳庭那邊又得白搭進去多少人情多少精力,還有那煉鋼廠的工人……”
陳鐵軍越說越氣,手裡的柺杖直接敲到了桌子上。
‘啪’的一聲,茶杯倒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誒喲。”陳老夫人皺著眉,“陳鐵軍,你還當自己是年輕的時候?都馬上八十歲的人了,能不能別動這麼大的氣,該怎麼罰,你就好好說,別動不動的就揮你那根破柺杖。”
“爸,您消消氣。”陳宏偉也勸:“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煉鋼廠還有沈同志跟貨車司機,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陳鐵軍喝了口陳老夫人遞過來的茶,喘著粗氣:“我告訴你陳宏偉,你這孫子,要是這次還不好好懲治,下次還有你罪受!”
“爸我也生氣,我當時就恨不得打他一頓,可……可不能按您的家規辦,現在的孩子跟我們那個年代不一樣了,在您手裡過不了一遭。”
“怎麼?你現在對我有意見了,你們三個當初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還有勳庭,不照樣當廠長,比你們幾個都有出息!”
“……那大哥呢?”
陳宏偉為了保住孫子,不惜冒著自己被打的風險,咬著牙繼續說:“大哥當年消失,難道就沒有您逼迫他的原因,現在大哥是生是死咱們都不知道,您難道沒有後悔過?”
聞言,陳鐵軍當即不說話了,剛才晶亮的眼神一瞬間渾濁下來。
陳老夫人也皺了皺眉,瞪了一眼陳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