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言閃著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為什麼?”
許冰把他放回搖籃裡,用小毯子蓋住他:“因為路西法命中註定,是屬於黑暗的。和光明比起來,他在墮落的罪惡世界,更加得心應手,也更加快樂。如果一輩子都待在天堂裡,那也就算了,可他已經見識過人間的模樣,即使暫時離開,但他最終也還是會選擇回到黑暗裡的。小言,有些東西沾不得,會上癮,甩不脫,最後連靈魂也會跟著墮落,再也沒辦法回到陽光底下的美好生活。”
小小言被哥哥的話給搞糊塗了,頂著倆蚊香眼說:“哥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小言聽不懂,啊,好暈啊,我要暈倒了,我要暈倒了,我暈了。”
許冰被他給逗笑了。
小小言把手從毯子下伸出來,在頭頂找來找去,許冰把毛絨動物遞給他,小小言登時咧嘴大笑,滿意地側身抱住大熊貓,抬腿夾住它的毛絨腳,仰頭叫許冰。
“哥哥?”
“嗯?”
“我是你的天使嗎?”小小言問。
許冰溫柔地撫摸小小言的頭髮,手向後捋去,俯下.身去吻在他的額頭上:“是的。”他直起上身,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你永遠都是我的天使。”
小小言頓時開心起來,但很快又沮喪了:“那……我以後也會變成大魔王嗎?”
許冰沒有直接回答。
“你知道嗎,其實魚和天使也差不多。”
“不懂。”
“魚天生是屬於海洋的。即使沒有人教它,它也會本能地選擇通往大海的道路。這些是寫在它的基因記憶裡,對魚來說,只有大海才能給它真正的徹底自由。但是,大海是充滿了危險的,很多魚在半路上就死亡了,即使生活在大海里,那也是危機四伏,時刻都需要擔心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可即便如此……”
許冰的眼睛掃過黑黢黢的床底,腳尖能夠感覺到鼓鼓囊囊的袋子,他知道,那是無數把刀柄突出的形狀。這些東西,賣出去就是錢,來路,自然也不是很合法。許冰想起獲得它們的經歷,九死一生,但鐵與血的刺激感,回來這麼多天了,他卻還是無法忘記,只要一想起來,手就忍不住激動地顫抖起來。
“如果我們的主人公魚,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住在狹窄的魚缸裡,並且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的話,也許他會過上和其他人一樣的娶妻生子平凡生活,說不定他一輩子最大的苦惱,也就是銀.行的房貸而已。可如果是去過大海的魚,就算他回家了,但不管他怎麼反抗,也還是無法忘記大海的感覺,最後還是會回到大海里去……他沒辦法反抗……有些東西,是命運的呼喚,註定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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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冰擼起袖子,看著手臂上已經癒合,但仍顯猙獰的傷口。
“希望你身體裡流淌的犯罪者血脈,永遠都不要覺醒。”許冰折起手臂靠在搖籃上,看著笑得無憂無慮的小小言,“希望我能護住你,讓你永遠都待在魚缸裡……”抬頭,悠悠地看著窗外,“別去找什麼大海。”
“大海根本就不像想象中那麼有趣。最可怕的是,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562】
許言一臉深沉地走了。
擦頭髮的毛巾,忘在邢闖東手裡。
邢闖東本來是打算把毛巾還回去的,但許言也不知道躲到什麼角落去了,邢闖東轉了一圈沒找到他,周圍一問也全在搖頭,邢闖東隨手把它丟在活動室的桌上,癱在沙發裡看電視。
蕭姐進來的時候,邢闖東已經睡著了。
活動室裡很安靜,除了邢闖東之外沒有別人,電視機放著溫馨家庭劇的片尾曲,廖姐下意識就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地繞過正中間的桌球檯,然後看到躺在茶几後面,酣睡中的邢闖東。
廖姐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
睡著的邢闖東,和平時完全兩個樣,尖銳冷漠的稜角全都收斂起來,凜然不可侵犯的老大派頭也沒了。
橘紅色的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角度剛好對著沙發,邢闖東用一條手臂擋住眼睛,上半身癱軟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腳太長,沙發擺不下,於是一條腿曲起向上耷在沙發扶手,而右一條腿則踩在地板上,右手向下垂在地板上,胸口起伏緩慢,顯然已經睡熟。
廖姐低頭看著邢闖東毫無防備的樣子,內心深處彷彿有頭小獸在撒蹄子歡蹦,一種難以形容的渴冒了出來,而唯一能夠舒緩這份渴的清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