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杯假酒。
剛在心裡罵完,他就癱在沙發裡失去了意識。
*
一覺醒來,方清珏第一反應是頭疼,第二反應是胃難受,第三反應是有點迷茫。
眼前的屋子他很熟悉,這是陳婆生前的臥室,後來江川也在這個房間住過一段時間。
這麼多年過去,這屋裡一點變化都沒有,連窗簾都沒變,蓋在身上的薄毯也是當年用慣的那一套,彷彿這個屋子隨著他的離開就此塵封了起來。
可惜當年他住的不是這間房,而是朝陽的南臥,所以這裡的擺設變不變都和他沒關系。
但這個房間也有點屬於他的記憶。
還記得兩個人吵得最兇的時候,江川氣得來這屋睡,單方面和他冷戰。方清珏抱著枕頭擠上這張不到一米五的單人床,趴在他身上像貓似的用頭蹭他的肩膀,軟著嗓子說我錯了。
江川沒一會兒就繃不住了,把他扛回南臥翻來覆去地折騰。折騰完不出幾天,兩個人又因為同樣的原因再次吵得不可開交。
其實分開這幾年他已經想得很明白了,就算江川不提分手,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那根刺深深地紮在他們心裡,不拔出來沒辦法好好相愛,拔出來又必然會見血,無解。
所以他不怪江川想分手,他恨的是江川為了分手而不擇手段做的那些事。
方清珏輕嘆一聲,穿上鞋準備走人,沒想到剛開啟門就與站在門口,舉著右手,正打算敲門的江川打了個照面。
這人一看見他,唇角就揚了起來。方清珏狐疑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看見你就高興啊。”江川放下手,語氣自然地說,“飯好了,你去刷牙吧。”
方清珏聽得一愣,宿醉後的大腦像一團漿糊,黏黏糊糊地團在一處,壓根分析不出來這人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曖昧。
他格外防備地問:“你不會在飯裡下毒了吧。”
聞言,江川笑著朝他眨了眨右眼,“放心,毒死了我給你償命。”
方清珏更疑惑了。
他仔細回憶了一番,但實在記不清昨晚都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喝了口假酒,然後就倒在了酒吧卡座,連帳都沒結。
“你帶喝醉的前男友回家……”他試探道,“不怕秦朗誤會?”
話音一落,江川眼裡的笑意驀然消失了,看過來的眼神裡透著困惑,也有點審視的意味,像在判斷著什麼。
很快,他收回視線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你不會信。”然後轉身朝餐桌走過去,聲音淡淡的:“趕緊去刷牙,一會兒飯都涼了。”
方清珏的視線蕩過去,落在餐桌上那盤豆醬麻葉,微微眯縫起雙眼。這東西在廣東很受歡迎,北方人很少吃,港城都沒有人賣,想吃只能網購。
而且,江川不喜歡吃麻葉,好這口的人是自己。
他倚著門框,在心裡暗暗地嘖了一聲。
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如果是舊情難忘,他不可能不解釋秦朗,任由自己繼續誤會。如果真的釋懷了,為什麼又曖昧不清?
心思在一瞬間百轉千回,方清珏摸出手機,點開支付寶輸入一串數字,搜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