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老頭覺得自己這一群人,就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蟲子,拼命努力掙扎,卻仍然無法改變必死的命運。
他帶來的這三百人,是小刀會真正的精銳,這些人今天都折損在這裡,小刀會只怕會就此一蹶不振。
旋即他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今日一戰之後,不止是他們這些人,恐怕就連他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小刀會,都不復存在了吧。
他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很是奇怪,有後悔,有不甘,卻唯獨沒有恐懼,可能是見得多了吧,這些年被他算計死的人不知有多少,現在終於輪到了自己,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天理迴圈,報應不爽吧。
看著場中仍在緩緩練著拳的任義,他還是不可抑止地生出了一股羨慕的情緒,羨慕任義的年輕,羨慕任義的實力,可能更羨慕的是,他可以繼續去追尋武道的更高峰,而自己,則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任會長,於某今日認栽,我不求你饒恕,只求你能給我一個痛快!”老頭對場中的任義拱了拱手,平靜地說道。
頓了頓又道:“我帶來的這些兄弟是無辜的,希望任會長能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他們經此一事,以後也不敢再與新安會作對了。”
任義彷彿沒聽到他的話,還在自顧自地練著拳,他的拳越打越慢,就連衣袂帶出的風聲都盡數消失,腳邊的灰塵也不再揚起,彷彿整個人都被這片天地剝離了出去,只留下一片詭異的安靜。
正在此時,議事廳那邊有動靜傳來,二禿子等人帶著一身血跡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二禿子,已經看見了練武場上圍著的人,雖然沒有看見被圍在中間的任義,但這邊發生的事,早有留在廳外的兄弟通知了他,於是他顧不得收拾,趕緊帶著人急奔了過來。
任義此時也終於收了拳架,緩緩站定,對著二禿子過來的方向輕輕一揮手,氣牆帶著那群藍衣漢子從中間裂開,緩緩『露』出一條寬約丈許的通道來。
“老大,裡面都解決了,你這沒事兒吧?”二禿子跑過來問道。
任義暫時沒理他,而是轉過身去,對著氣牆後的乾瘦老者道:“剛才任某有些失禮了,之所以沒有回答你,是因為從今天開始,任某不會再幹涉新安會的事務,以後新安會就由這位劉二……爺做主了。”
他差點把二禿子的全名給報出來,那樣的話會不會顯得有點不嚴肅?
任義略微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所以,要怎麼處置你們,是劉二爺的事,我只是幫忙把你們留下來而已。”
二禿子聽見任義的話也嚇了一跳,天地良心呀,他平時是虛榮了一點,是懶散了一點,看到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確實有些羨慕,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當新安會的老大呀。
每天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走在路上能享受別人羨慕的目光,對於他來說就已經很滿足了,當然,如果能再有個知冷知熱的小娘子在身邊,那就更美了,他又不是大山那塊成天只知道修煉的木頭。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跟在任義這個老大的後面,他可從來沒想過要取而代之。
聽聽任義現在管他叫什麼?劉二爺,這稱呼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