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教堂。
陽光悄無聲息地穿過彩繪玻璃,從教堂高高的穹頂灑下。
任何對基督教有所瞭解的人走進這教堂的時候都會有點驚詫。
一般的教堂彩繪玻璃上往往都會繪製聖經的故事,以神聖的身影引導迷途的羔羊。
但這座教堂的玻璃窗上卻是墨綠色的世界樹,從教堂的底部一路蔓延至穹頂之上,枝椏繁茂,遮天蔽日,宛如神靈的手掌。
凱撒站在這世界樹的下面,揹著雙手,冰藍色的瞳孔如刺刀掃過學生會所有幹部的臉。
沉默已經持續了很久,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我們在停車場還有多少人?”凱撒問。
“還有十三個倖存者。”一個資深委員說。
“倖存者?”凱撒微微皺起了眉頭。
資深委員僵住了,空氣如山一般沉重。他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教堂外面戰火紛飛,硝煙的氣息隔著窗戶都撲面而來。這就是真實的戰場,握槍的都是士兵,哪有什麼倖存者的說法?
除非你面對的不是戰爭,而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資深委員嚥了口唾沫,腦袋裡一片亂麻,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他是學生會的幹部,凱撒挑選出來的精英,本不該犯下這種口誤。但周圍沒有人覺得奇怪,反而有人投來了理解的視線。
他們都清楚,這確實是一場屠殺。
屠殺開始於三分鐘前,那杆狙擊槍再度咆哮的時候。
那時候獅心會正在敗退,停車場上槍聲和喊聲錯雜交織,局勢亂得像是中東戰場。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獅心會的狙擊手突然啞了火,學生會的眾人在隊長的帶領下如猛虎下山奮力向前,呼嘯著湧向唾手可得的勝利。
連教堂裡的眾人臉上都下意識地露出了輕鬆的表情,覺得接下來的一切都應該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吧?
如今想起來,他們的念頭也沒有什麼差錯,唯一的問題是被視作朽竹的其實是他們自己。
第一個倒下的是領頭的副會長,被子彈擊中之前他臉上還有驕傲的笑容,讓人想起傳說中被后羿擊落的太陽。
緊接著倒下的是他身後下意識做出了戰術規避的小隊隊長,傻得像一隻一頭撞上了大樹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