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猶如蛤蟆瞪眼的嚴東生又跳起來大吼:“有辱斯文,匹夫敢爾!”
不料蘇昊雙目一緊,劍也似的射了過來,口中低喝:“給我閉嘴。”
嚴冬生心裡一驚,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不過他好歹也是一見過世面的老頭,脾氣也臭,向來自大慣了,楞了一下之後又想作,可他剛想破口大罵,喉頭就仿似被一隻鐵鉗子給卡住,一個陰冷深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主人讓你閉嘴,敢吐半個字我就殺了你。”
青木的殺氣如同蛇一般鑽入嚴冬生的面板,他雖然倔強,但不代表不怕死,頓時住了嘴。
一旁的眾文人頓時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吱聲。
而蘇昊只是握著那飽蘸濃墨的筆頓在空中,雙眼微眯,凝視著不遠處的“滄海潮生圖”,好像定格住了似的。<<夢想>>
眾人一時愕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幹嘛。
毛筆鋒尖上的濃墨飽滿如水滴,眼看就要滴下,然後,眾人就聽見了蘇昊說了一句話。
“東臨滄海,以觀竭石。”
這是“滄海潮生圖”左側下方陳道子的落款,聲音結束的一瞬,蘇昊落筆如飛。
眾人只看見他翻腕提筆,筆走游龍,作畫之法更是古怪無比。
但凡是作畫,先得先拉出框架,比如這“滄海潮生圖”,應當先勾勒出大海,其次在渲染波浪,最後點綴其中的礁石,先佈局,後脩潤,這是再自然不過的道理。
可這蘇昊偏偏和別人不一樣,他居然從左到右象是刷牆塗漆一般,十足的外行人風範。
一眾文人氣的吹鬍子瞪眼。
“原來以為他是個世家子弟,粗通畫法,現在看來,分明就是一匹夫,根本不懂運筆之法。”
“是啊,你看他握筆姿勢始終未必,小拇指與食指的間距一直不動,根本就不明白畫筆之法的精髓,竟然也敢當眾出醜,真是一個莽夫。”
“不錯,畫筆之中的點、按、擦、挑,他一種都沒運用出來,天啊,這是哪裡來的市井無賴啊,我輩之辱,奇恥大辱啊,趕緊去彙報城防司,把這個傢伙給抓起來。”
眾人語說紛紜,把蘇昊說的一錢不值,如果不是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估計打不過橫在身前象是鐵桶一樣的鐵逐浪和一臉痞氣的陳天、王恆等人,早就上去拼命了。
“喂,竹竿子,你說四長老在幹嘛了?”鐵逐浪瞪著眼怒視眾人,卻小聲的問身邊的陳天。
陳天也正斜著眼看著眾人,一臉兇相,聽到鐵逐浪的詢問,沒好氣的回道:“你問我,我問誰去,看四長老那姿勢,我看十有是吃撐了閒得慌。”
王恆卻說:“休要評論長老是非,不合門規。”
前兩者同時翻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誰也猜不透蘇昊到底在幹嘛。
眾人的喧譁傳不進蘇昊的腦海之中。
此刻的他早就已經沉浸在抽絲剝繭的美妙境界之中。
“滄海潮生圖”的確是一副曠古奇作,而那前朝聖手陳道子也的確是世所罕見的畫界奇才,按照抽絲剝繭的心法一分析,這副圖畫簡直就是一個最精確不過的數字疊加。
世人只知道陳道子畫中聖手,卻不曉得陳道子更是一個算術天才。
“滄海潮生圖”之所以名傳千古,最大的原因就是陳道子在畫中蘊藏了許多算術玄妙,比如波浪的疊加角度,起伏的等比類推以及礁石排列的順序都是一場數字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