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立即去做本來該他做的事，找一個破席子去吧這孩子裹起來，拿到雙狗山的嬰兒墳去埋葬掉。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裡面終於有了喜悅的聲音了，那孩子終於出生了。
不過這並沒有讓人開心太久，因為這孩子實在太瘦弱了，他的手臂都只比一個大人的手指大不了多少。
李延想，這樣的孩子，在這樣窮困的地方竟然養活了，也得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蹟。
只不過，李延也為孩子擔心起來，他想到這孩子一出生就如此不幸，殘酷的命運一定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李延盯著那孩子，那孩子竟然睜開了眼睛，這讓所有人都開心，即使是他母親那個才生下一個死胎，精疲力竭的女人也笑了起來。
突然李延看到，那孩子的眼睛裡竟然有他的倒影！
這讓他嚇了一跳，這本不可能發生，另一個空間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他，更何況剛出生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東西！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命運嗎？——神，您到底有什麼啟示！
李延忍不住在心中向天上的神求問。
孩子或許不想驚嚇李延，閉上了眼睛，安然的睡去了。嬸孃把他放到他母親身邊，孩子竟然臉上露出安詳的笑容來。
第二天一大早，孩子的壞爺爺做了孩子懦弱的父親本應該做的事。
他提著一個破竹籃子，在籃子下墊了些稻草，然後把那個死胎用破草蓆裹了，粗暴地丟進籃子裡。
壞爺爺把裝死嬰兒的破竹籃提到了雙狗山，在嬰兒墳地地方隨便挖了個坑，把籃子提起來，把那死嬰兒粗暴地丟了下去，埋了。
他十分的粗暴野蠻，沒有一絲悲傷憐憫，似乎是在埋葬一隻令人噁心的幼獸的屍體。
壞爺爺嘴裡還不停地咒罵著這是個孽種，要不不幸帶到他們家裡來。
他隨便把那孩子丟到坑裡，填平了土，在土上狠狠打了幾鐵鍬之後，還使勁在上面踩了幾腳，就生怕這孩子還會爬出來一樣。
他一腳把那潑籃子提得老遠，也沒有種下一棵樹，留一個祭奠的記號。
他往那看不出來墳墓的地方吐了一個厭惡的口水，就扛著鋤頭，嘴裡咒罵著走下山去。
李延一直看著壞爺爺到這裡，看著壞老頭粗暴地做這一切。
李延也忍不住想，那死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胎死腹中，成了死胎，他的身體還遭受這樣的侮辱，那該有多大的怨氣！
可是這裡卻一點怨氣也不見著，也不見那孩子的陰魂，李延不免心中一驚，不禁皺了眉頭。
幾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皺眉。
後面出生，活著的孩子畢竟撐過了這個冬天，並且在下一個冬天也還活著，他們給孩子起了一個卑賤的名字。
就像是老人們說的那樣，名字越是賤，命就越是貴，他們叫這孩子楊厭。
羊厭是一種非常命賤，長在路中間的野菜，而且有特別噁心的味道，就算是貪吃的羊也不願意咬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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