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瘟疫肆虐雲中郡的那些日子裡,董舒兒與宋明鈺是為數不多的亮色之一,他們在流民營裡重逢,互訴心意,又有師父從中撮合,兩人成了結髮夫妻。成親的時候,甚至郡主李悅都讓人送來賀禮,只為了鼓舞百姓,堅定對抗瘟疫的決心。
可是誰成想,他的作為徹底擊碎了春芽對於愛情的所有幻想,為了自己活命,宋明鈺在春芽面前親手把董舒兒送上絕路。
董舒兒就被吊在她身側不過幾步的距離,那時以為自己就要步她後塵。
縱然不忍回憶,那絕望心碎人兒,那無比扭曲的面龐就那樣在夜風裡盪來盪去,在春芽腦海裡揮之不去,如同永恆的夢魘。
妻子的命不但換來了宋明鈺活命的機會,還成就了他高官厚祿,此刻,他大搖大擺的成了李震新朝的刑部侍郎,投靠了新主子英王李繼業,然後輕飄飄地站在自己面前,彷彿以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春芽內心翻湧,火氣在一點點積壓:“既然是刑部辦案,與英王殿下有何干系?”
宋明鈺一愣,剛要張嘴便被打斷。
“你身為刑部侍郎,替朝廷辦案無可厚非,但你開口閉口都是英王,把陛下至於何地?要是我沒記錯,許你官職重用你的是陛下吧?還是說你覺得整個朝廷都是英王殿下的後花園,這滿朝文武隨便什麼人,英王殿下想用就用?”
“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你心裡,如今的聖上是不是可有可無的?”
這事大家都這麼想,可就不能往外說。春芽連番質問,句句誅心,宋明鈺聽的也是惱了:“你!休要胡攪蠻纏,讓開!干擾刑部辦案,再糾纏下去,不要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
“呵呵,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春芽氣得笑了,“情分?虧你也說得出口!董姐姐屍骨未寒,你、你......”
“夠了!”宋明鈺眥目欲裂,狠狠拍在欄杆上,“你如何知道我心中的痛苦?你可知道我夜夜對著舒兒的靈位以淚洗面?舒兒是我這輩子最在意的人,可是——那日你也看到了啊,沒辦法!”
“沒辦法?你去死啊!”
眼看她就要從樓上撲過去,鳳竹從後面壓住她的肩膀,拇指戳進她鎖骨縫隙間的穴道。
春芽吃疼呀地叫了出來,半邊身子都軟了。
鳳竹繞過她到了前面:“宋大人,刑部辦案我等確實不該阻攔,但你可有公文?”
“這......”宋明鈺搞不清楚她的立場,“事發突然,不曾準備公文,明日再補。”
“哦,那就是沒有了,內教坊也算在旭陽宮內,刑部恐怕管不到後宮裡來吧?”
宋明鈺一口氣上不來,只能乾瞪眼。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到這了,再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新朝初創,正是跑馬圈地的時候,宋明鈺沒有根基沒有勢力,也不是最早跟著英王的那批人,唯有拼命表現才有出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