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地換了一身素白的顏色,晨鐘響起,城樓瓦簷撲簌簌落下昨夜的積雪,白色在這城市裡延展、鋪陳。
坊門剛剛開啟,便有售賣蒸胡餅的小車被人推到街口,不多時便圍滿了等待上差的武侯,出工的僕役,求學的孩童......
別的小販也不甘落後,團油飯、餺飥、冬麥粥......熱氣騰騰,好不豐富。
昨夜的積雪並沒有阻礙住城市的甦醒,城門一開,大隊的守備司駐軍開拔,去往城外換防。雖然粥廠供應充足,冬襖也源源不斷地從陳鏡釗的作坊裡運往衙門,再分配到流民營。
價錢低的髮指,朝廷的以工代賑提供了充足的工作機會,只要有手有腳便可以在這冬季賺得一份保障。
但總有人習慣於鋌而走險,連日來城外發生不少搶劫、偷盜的事情,甚至發生過幾起惡性的傷人、殺人事件,隱隱也有形成流寇的跡象。
都護羅績每日調配軍隊出城駐紮換防,一來震懾宵小之徒,二來協助衙門緝捕盜匪。
不同的人,不同的生命軌跡,交匯之後又各自發散,向著既定的目的地行去。
雲中衣莊,桃露望著正在開啟鋪子大門的阿威的背影出神,身材高大的管事回過頭凝視著她。桃露會心的笑,劉海下雙眼彎成了月牙;
郡主府,越青伶在演武場向草繩捆紮的標靶擲出一柄匕首,半空中閆雄探手捉住,藏在身後,對著她擠眉弄眼。越青伶緊咬銀牙,跺了跺腳,施展輕功追了出去,惹得晨練的侍衛們哈哈大笑;
秦衣樓後宅,宋明鈺推開房門,接過董舒兒手裡的食盒,叮囑娘子天寒地凍,莫要接觸涼水,些許家務待得午間再做也不遲。董舒兒替夫君撫平衣物的皺褶,扶正了幞頭,叫他授課同時也不要落下自己的學業。
到得目光落到秦羽霓的屋子,唐婉紗拍著門,問道:“師父,師父,今日你不打算隨我一起練功嗎?”
過得一陣,側過臉伏在門上聽了片刻,唐婉紗撓著頭走了。春芽推門出來,望了望這邊的方向,噘著嘴咕噥道:“不是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嗎?怎麼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臥房裡,秦羽霓用被子緊緊地捂著頭。
李度披著裡衣,著身子,饒有趣味地望著身邊人:
“好了,人都走了,你個小烏龜!”
秦羽霓猛地探出頭來,紅嫩的面頰,蓬鬆的頭髮,一臉的哀怨:
“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呃,是誰叫著不......”
秦羽霓尖聲叫著打斷:“別說了!”
人又縮到被子裡。
李度憋著壞笑,索性仰面躺下,放空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