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停落在兩人身後的一株參天巨樹上,藉著繁密的枝葉隱蔽身體,凝目觀察四周地形。
蘇幕遮和珊瑚並肩站立在林間空地的邊緣。
這塊空地方圓約有一射之地,邊緣規整,上面草木不生,反倒是在這雨林中少見的沙地。
空地四周看不見第四個人影,不過遠處樹影婆娑,不排除有人埋伏在內的情況。
蘇幕遮瞥了一眼珊瑚,然後丟開她的手腕,朝著虛空嘲笑道:“南浦啊南浦,你以為靠這小小的陣法就能困的住我?你也不想想是誰帶你入的地陣之門?”
她左手平舉至身前,掌心向上,模樣彷彿是下雪天伸手去接飄落的雪花。
這一個手勢看似平平無奇,但是李修很快便感覺到耳後有涼風向前拂過,朝著同一個方向颳去。
而且風勢越來越大,李修只覺得衣角翻飛,身邊的樹葉也跟著嘩啦啦地響。
似乎蘇幕遮的手心是一個無底深淵,把周遭的空氣全部吸納至她的掌心之中。
李修眯著雙眼,看見蘇幕遮突然掌心一合,耳邊呼嘯的風聲驟停,樹葉兀自搖曳片刻之後,也漸漸平復下來,恢復了片刻之前的寧靜。
蘇幕遮緊握的手掌接著翻轉至掌心朝下,在她張開手指的同時,猶如一顆看不見的驚雷落至地面,只聽得耳邊一陣炸裂之聲,地面上纖細的薄沙立刻震盪漂浮至半空,就連遠處躲在樹上的李修也跟著身子一震。
在晃動之間,李修隱約看見空曠的沙地之上,顯露出一個圓形的陣法,陣法裡面龍蛇遊走,畫著看不明白的符咒。
就在那一聲驚雷之後,陣法隨之變得支離破碎,塵歸塵,土歸土,等到塵煙落盡,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蘇幕遮抬腳走到空地中央,右手竹笛送至唇邊,一支完全聽不出音律的曲子飄蕩開來。
李修只覺得耳膜猶如被針刺一般疼痛難忍,就算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那聲音仍能夠穿透他的手掌,鑽入他腦海深處。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李修便覺得頭皮也跟著一起疼得有些麻木,彷彿是烈火炙烤一般,整個人都跟著躁鬱不安,只想抓心撓肝。
還好這樣的痛苦沒有持續太久,只聽得虛空中有人先一步忍受不了這個笛音,出聲道:“師叔,南浦知錯了!”
李修一隻手按住突突亂跳的太陽穴,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空地另一邊,一個身著青玉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憑空現出身形,看樣貌不超過二十歲的模樣,而且容貌俊美至極,面如冠玉,目如秋波,手中一柄象牙柄摺扇,正抱緊雙拳,斯文優雅地朝蘇幕遮一揖。
李修愕然,此人難道就是蘇幕遮要找的人?也是長清教的長老?
蘇幕遮仍是慣常的冷哼:“現在叫我師叔已經晚了!”
這位名為南浦的俊雅男子討好般笑了笑:“師叔最疼後輩了,這點南浦是知道的!”
蘇幕遮皺眉啐了一聲:“一大把年紀,說這話你也不臉紅?我且問你,你離開時帶走的東西呢?”
南浦順服地從寬大的袍袖裡取出一物,卻是一隻毛絨絨的狐狸,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毛髮通體赤黃,最為奇異的是,這隻小狐狸長了九條尾巴。
它安穩地趴在南浦的懷裡,眯著眼睛打瞌睡,唯有那九尾不斷搖擺,顯得怯意至極。
蘇幕遮道:“把它還回來,我可以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