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守備黃啟是一個面容陰鶩的男人,年過半百,頭髮半白,他在幽州待了近三十年時間,因為性格孤僻,所以和太守蕭寅的關係也是不鹹不淡。
他跨著方步,從分列三排的守城軍陣後方走至前方,陰沉地掃視了一圈被圍困的反賊們。
瞧見他們身上雖穿著夜行衣,但是顯然都是用先前的舊衣服現染的,深一塊淺一塊,連上面層層疊疊的補丁都遮掩不住。
還有他們手上的武器,除了十來個人拿著看得過去的好刀,其他人鐮刀斧頭棍棒都用上了。
每個人都是臉頰深陷,眼圈發黑,手腳上的老繭都是清貧日子的證明。
當反賊當成這副模樣,連黃啟都覺得有些看不過去。
但是他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他帶兵打仗就只有一條信則——違抗者死。
他右手高高舉起,旁邊計程車兵立刻做好準備,弓箭手搭箭上弦,朴刀手長刀出鞘,就等著一聲令下,將這些亂臣賊子瞬間變成他們手下的亡魂。
“慢著!”琥珀一手反扣住太守蕭寅的手臂,另一手持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從人群后方走出。
此時,他已經脫掉了累贅滑稽的吉服,只穿著裡衣,朝著守備黃啟道:“你不想要這位大人的小命,儘管放箭。”
阿海也跟著嚷嚷:“後面廳堂裡,還有百八十個吃喜酒的,現在都是我們的人質,有本事你連他們一起殺了!”
黃啟臉色陰沉依舊,而蕭寅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此時的他,左邊眼圈烏青,右邊眼圈紫紅,他咧開一張缺了兩顆門牙的嘴,說話帶風地朝黃啟下令:“還,還不快救本官?”
琥珀用劍刃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臺詞說錯了吧?”
被打怕了的蕭寅急忙改口:“快放了這些人,要不本官革了你的烏紗帽!”
黃啟用一雙老眼盯著這位幽州城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語氣不卑不亢:“小官的烏紗帽是否保得住,似乎不是大人您說了算。”
蕭寅怒極,沒想到這老傢伙竟然敢落井下石,要不是看他平常話不多,肯幹事,他才不會讓他平穩地在幽州城帶這麼多年兵。
“你,你好大的膽子,本官要是活得過今夜,定要將你碎屍萬段,兒孫發配充軍,妻女變賣為奴!”在琥珀的催促下,蕭寅又接著說了不少狠話。
“蕭大人果然是為陛下鞠躬盡瘁,連發配充軍這樣的旨意都敢替陛下下了。”從黃啟身後,走出一個抱著雙臂的黑瘦男子,表情玩味地看著這個被打成熊貓眼還強逞官威的男人。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蕭寅怒喝。
“真是不好意思,忘記自我介紹,”黑瘦男子裝模作樣拱了拱手,“在下尉騌,是陛下御旨派到幽州城的欽差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