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加痛苦一倍。
一方面因為李修他們逐漸深入大漠腹地,陽光越發凜烈,空氣越發乾燥。另一方面,在於沙漠之中很難得到充分的休息,加上缺水,連乾糧都要省著點吃,自然精力不逮。
為了讓這幾個小年輕走得快些,嚮導方歌也是想盡了辦法。
他先是利誘:“再走十里地就能休息了,到時候好好歇一歇!”
接著是恐嚇:“聽說這一帶有劇毒的毒蛇出沒,尾巴會發出嘩啦嘩啦的水聲,最喜歡吃你們這些水靈多汁兒的南方人!”
最後連望梅止渴都用上了:“再走半個時辰,我記得有一片沙棗林,裡面長滿了酸甜可口的沙棗,一口氣可以吃個飽!”
如此三番五次之後,他的話語就漸漸失去了效力。
到了第四日,剛剛熬過了午間的太陽,還沒走多少里路,阿海便“撲通”一聲躺在了地上:“這見鬼的太陽,乾脆曬死我算了!”
他的身材最為魁梧,因此體力消耗極大,每天定量的乾糧和水,根本不夠他平時塞牙縫的,反倒比瘦小的珊瑚更難在這沙漠裡支撐。
珊瑚眼瞧著阿海圓圓的臉頰凹陷,連眼窩都深深陷了下去,嘴唇褪皮得厲害,雖然面板已經被曬得黝黑,卻仍露出煞白的顏色。
她便半跪在阿海的身邊,把自己的水囊塞到了他的口中。
阿海不客氣地吞了一口溫熱的水,長吁了口氣,呵呵傻笑道:“還是我的小山最好!不過,你怎麼長了兩個腦袋?”
李修看他雙目迷離,都快成了鬥雞眼,伸手往他身上一摸,滾燙得有些不正常,滿是擔憂地說:“他這是中暑了!再這麼下去怕要出事。”
方歌舉目四望,周身一片荒蕪,連昨天還能見到的梭梭草都沒有了,哪有涼快的地方供他們歇息?
他和李修將阿海扶到了沙丘的陰影中,珊瑚用小手給他扇著風,李修把腰上的水囊塞到阿海手裡:“你多喝些水就好了。”
方歌沒有阻攔,但還是問了一句:“那你自己怎麼辦?”
李修顧不得這許多,只是說:“總會有辦法的。”
阿海實在是乾渴得不行,一口氣把李修的兩日份清水喝了個乾淨,臉上才漸漸有了血色。
李修又往他嘴裡塞了兩顆清心玉露丸,助他恢復神氣,但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他們縮在沙丘的陰影裡,等待著阿海恢復些體力,大家都保持著沉默,因為他們連張口的力氣都沒了。
過了約莫一盞茶時分,阿海喃喃地說了聲:“風……”
珊瑚替他按著太陽穴,愣了一下:“現在哪裡有風?”
阿海搖搖頭,又掙扎著擠出一個字:“沙……”
珊瑚眯著眼睛昏昏欲睡,應付地點頭:“嗯嗯,到處都是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