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質嗎?怎麼又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阿海忍不住插嘴問道。
張歌露出苦笑:“我到達西慶國三年之後,傳來了送到元柳國質子病逝的訊息。我聽到一些閒言碎語,說那孩子本身就惡病殘身,命不久矣,西慶國不過是想找個藉口繼續發兵罷了。我估摸著自己也差不多要被撕票,那時候的我可不像現在這樣生機勃勃,已經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
“那然後呢?”珊瑚有些緊張的問,雖然她明知方歌最後沒有死掉。
方歌對她露齒微笑:“哪知道有一天晚上皇宮裡起了大火,從皇帝的玉泉宮燒到了太子的寧翠宮,就連我的別苑也受到了波及,火勢極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各處用來儲水的大缸裡一滴水也無,所有人都火燒屁股一般,沒有人顧及我,我便趁亂逃出了皇宮。”
“然後你就逃離了西慶國?”珊瑚繼續問。
“哪有那麼簡單?等他們意識到我這個質子突然消失,立刻派兵在整個都城裡搜查。我一路東躲西藏,差點就被他們發現。幸運的是,我遇到了後來的師父,他是一個遊商,他把我藏在貨物箱子裡整整一個月,每天偷偷塞給我吃的和水,直到搜查鬆懈了,我才隨著他的商隊一起離開了西慶國。”
“既然你已經逃脫,你為何不回元柳國皇宮呢?”李修皺著眉頭問。
方歌像看著傻子一樣的表情看著他:“當你看見外面那麼廣闊的天空,你還會想回那鴿子籠大小的地方嗎?”
李修聽了沉默不語。
方歌接著道:“從那以後呀,我就跟著師父天南海北的到處遊歷,他還教了我些點穴功夫。西慶國我也曾回去過幾次,那裡已經沒有人記得我了。”
方歌說到這裡,把目光轉向劉貴妃:“我更加好奇的是,後來發生了什麼?西慶皇帝為什麼要把你們趕出來?”
聽著方歌的講述,劉貴妃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她恍然回過神來,在微風中拂了拂鬢邊的白髮,幽幽地道:“正是讓你逃離的那場大火,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劉貴妃告訴幾人,那場大火中,在寢宮沉睡的太子殿下來不及逃脫,斷裂的房梁將他壓在下面,他被活活炙烤而死。
就連皇帝本人也受了極大的驚嚇,而且手臂被灼傷,整整半年無法握筆。
後來查出縱火者是皇帝曾經的一個寵妃。她因為母家犯了事,父親兄弟被皇帝問斬,牽連著她也被皇帝冷落。
皇帝在震怒之下,株連了她剩下的九族,整整三百一十六人。據說在行刑的那一天,他的家族排著隊受刑,從清晨一直到日落,街市口不斷傳出斬刀揮落的聲音,鮮血浸溼了土地深處,滲入到旁邊的護城河,整個河面上一片猩紅,數月不散。
然而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
自那以後,皇帝變得十分多疑。他開始用猜忌的眼光看待身邊每一個人,似乎所有人都想對他不利。
他本就性格暴躁,這件事讓他更加暴戾,眼中容不得一點不順心之事。前朝一片蕭索,不知有多少文官武將因為說錯一句話而被他治罪。
而在後宮,別說劉貴妃等嬪妃,就連皇后,皇帝也很少親近了。
後來有一天,都城裡突然來了一個術士,說是能佔兇吉,驅邪避伏。
劉貴妃也不清楚這個術士怎麼就被招進了宮,連皇后都不再相信的皇帝,不知為何十分信任這個術士,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