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與男裝的緋煙出了靜安堂後門,韓墨生跟在後面說再找兩人照看著他們,緋煙只說不用了,嫌人多礙手礙腳,便拽著琥珀趕緊走。
韓墨生提前跟兩人大概說了方位,兩人便一同往城東走去。過了城東牌坊,兩人發現這裡果然與靜安堂所在的城西不同。那邊是尋常人家街坊,到了這個時辰,便漸漸熄燈安睡了,而這邊則是沿街一溜的大紅燈籠高掛,兩旁食肆酒樓林立,尋歡作樂的路人們絡繹不絕,竟是比白天還要熱鬧。
一直走到盡頭,遠遠便看見一扇紅漆的大門和兩隻翠色的柱子,大門上面“鏡花館”三個金字熠熠發光,他倆便知道來對了地方。
要說飛龍城最不缺的,便是這青樓妓院了,琥珀從小在那花柳巷中長大,自然是知道里面的規矩。然而走近卻發現,這家鏡花館似乎與他見過的不太一樣。
兩人踏進鏡花館大門,並沒有穿紅著綠的老鴇甩著手帕子迎上來,而是一個二十來歲穿戴整齊的小廝垂手侍立,見了二人進來,不卑不亢地問道:“兩位爺可定了哪位女官兒了不曾?”
琥珀一愣,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便回答說:“沒有。”
那小廝便道:“那兩位爺可能去不了內室雅間兒了,只能在花廳裡坐坐。”
琥珀原本就不是來尋花問柳的,坐在外面更方便他檢視情勢,更加符合他心意,便點頭道:“花廳就花廳吧!”
那小廝便引他二人入內。沒想到這鏡花館門面高大,裡面更是寬敞,進門之後遊廊連著各處樓宇水榭,間或有些假山瀑布,倒是一個極為精巧的園林,雖然夜深,但是各處燈火通明。
一時兩人路過一處湖中小島,遠遠看見島心一間敞開的水亭,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素手彈著一隻古箏,身旁四五個文人雅士圍坐傾聽,另有好幾個小丫鬟服侍倒茶。
又走了幾步,看見蓼花蔭底下設著石桌石凳,一男一女對坐,藉著石燈籠的光亮下圍棋。一個小僮端著茶盤,另一個小僮揮扇,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小廝帶著二人進入了院內正樓,一樓雖是敞廳,卻用精雕細琢的屏風隔出了十來個席位。有的裡面已經有人落座了,推杯換盞間,又有打扮素雅的女子與客人或行酒令,或作詩詞歌賦,在一眾男賓客間行走得體,卻並無尋常妓館裡面的淫詞浪曲。
緋煙雖是富家千金,卻也從來沒見過這等場面,一路進來不禁看花了眼,忍不住對那小廝說道:“我知道了,這裡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那種!”
那小廝將他二人引入坐,笑道:“這倒也不是,我們鏡花館的姑娘能滿足客官的任何要求,您若是喜歡,在這裡過夜也未嘗不可。只不過,得先看看是否能入的了我們姑娘的眼才行。那些只為尋求魚水之歡的草莽匹夫,並不適合來我家,不如另尋別家吧!”
緋煙聽得似懂非懂,琥珀打賞了銀子,那小廝便下去了。緋煙小聲對他說:“看來到這裡來還得有點墨水才行,我最討厭寫字了,你怎麼樣?”
琥珀一時也尷尬起來,低聲回答:“我就唸了兩年書,會寫幾個字罷了,你覺得飛龍城是看書學習的好地方嗎?”
不多時,幾個十來歲的丫頭上來給二人斟了茶,擺上幾碟果菜,轉身又下去了。跟著才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拿著花名冊過來,問兩位爺要找哪一位姑娘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