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多山,此地更是山嶺延綿,陡峭突兀。
此際,這漫山遍野的白霧彌散開來,將方圓十數里都遮蔽其中,讓人看不分明,像是一片茫茫霧海,只有偶爾一兩棵高大樹木怯生生的探出腦袋,青綠色的樹冠像是一座座浮在海面的小島,孤零零的透著一絲令人絕望的氣機。
此刻,距離這處名為絕龍嶺的山嶺附近一處平整的灘頭上,便有一座注意容納數百人的營地安札於此,營帳勾連如封似閉,恍若眾星拱月一般將一座精美的大帳拱衛在中央,在這處巨大而華麗的營帳旁,更有一頂已經建成的蘆蓬,焚香燃燭似在恭候著大人物降臨,尤其是蘆蓬四周的那些守衛更是精氣外溢,彪悍十足,顯然都是些由百戰老兵組成的虎狼之師。
天光破曉,晨曦侵染,整座營地內外燃燒一夜的火光逐漸黯淡下去,許許多多的奴僕像是勤勞的螞蟻一般在一頂頂營帳內進出,伺候著一位位尊貴的命武者洗漱吃食,整個營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井井有條的市集,安靜卻又井然有序。
“報,有訊息了!”
就在這時,一道尖聲打破了整個營地的安靜,緊接著便有一道人影直撲營地最中央的大帳,片刻之後,便有一名衣袍華麗,神情高傲的始靈命武從大帳內出來,在先前入帳的那人指引下向著營地門口衝了過去。
到了營地門口處,就見昨天被安排進入濃霧中探路的陳立群等最先一批被派出的四人此刻全都囫圇的等在這,除了精神萎靡,渾身狼狽骯髒,灰頭土臉以外,身上倒也沒有其他的傷處。
“見過張長老!”
陳立群四人見到此人後,連忙行禮,滿面塵灰遮掩不住,看不到一點命武者的風度。
眼前這人乃是羅浮宮的一位始靈命武,雖然還未徹底凝練出真靈,但也是這次羅浮宮派來的十大始靈之一,地位崇高,絕不是陳立群等四人這種小門小派,根基淺薄之輩可以比擬的。
“不必多禮,這白霧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否查探清楚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羅浮宮的張長老一揮手,沉聲追問,顯然趙寒佈下蠱陣後引發的異象已經吸引了這次彙集的羅浮宮和紫陽魔宗等派的注意力,只是懼於白裙小姐姐此前立下的赫赫兇威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派出幾批炮灰去探路後,耐心的在營地內等待結果。
陳立群幾人相顧無言,臉上紛紛恰到好處的流露出羞赧之色,最後還是由陳立群開口,“回張長老,這次我們遇到的情況,也有點蒙了。”
“哦,讓你們都蒙了?”
“長老,我們幾個進入濃霧區後就迅速的分開,然後我按照記憶中地圖指引的方向摸了過去,一路上吃食食水等都差不多丟光了,然後我發現在那白霧區裡的霧氣真是太濃,哪怕我拼盡全力,也最多隻能看清方圓三四丈的範圍。”
陳立群舔了舔乾涸的嘴唇,眼見張長老臉上依舊一副白板臉,等待自己等人的解釋,他不敢耽擱,喘了口氣便將之前已經預先準備好的言辭整理了一遍,其中掐頭去尾,假假真真的把進入濃霧區的經歷仔仔細細的描述了一番,尤其是進入裡面後那種迷失方向的慌亂感覺以及濃霧對自己的傷害,更是毫無保留的詳細重點的說了出來。
“這濃霧絕非正常生成,不但能迷人方向,而且對身體有極大的腐蝕性,我個人建議最好還是退出去,等霧氣變淡,或者長老你們有新的方法能對付這些濃霧,不然的話,我估摸著再在裡面呆幾個時辰,我渾身都將被腐蝕成一堆枯骨。”
說完,陳立群也不顧這位羅浮宮長老已經變得鐵青的面孔,將手掌伸出並翻轉過來,露出被腐蝕出好幾個血泡的手背給四周那些被吸引過來的其他命武者看。
“行了,這是羅浮宮的百草雪玉丸,拿過去外敷內服,不超過三日便會徹底痊癒。”張長老臉色一沉,強忍著將眼前這白痴一掌劈死的衝動,取出一隻小玉瓶扔了過去。
“羅浮宮的百草雪玉丸?多謝長老!”陳立群眼神一亮,接過玉瓶當場扒開塞子,登時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讓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沉醉之色,手上的傷口也似乎好了幾分。
“罷了,你們可記得進入濃霧區以後,是否還遇到了別的什麼情況?有沒有和其他進入濃霧區的朋友見過面?”
陳立群弓了弓腰,思索了片刻,說道:“回長老,我們進入濃霧區以後,除了最後機緣巧合聚在一起出來以外,沒有再遇到別的朋友,我們之前也不知道幾位長老會再派其他人進去,所以沒有留意。至於其他別的異常情況,長老不說,的確有一樁。”
張長老聞言,呼吸一緊,旋即又作若無其事狀:“哦,是什麼異狀?”
“回長老,進入濃霧區以後,尤其是深入一段距離之後,我們就感覺耳朵失去了作用,也不知是聽不見聲音還是沒有聲音傳出,四周安靜的很,就好像四周那些濃霧像個蓋子,把所有的聲音都遮擋了起來,讓人處在一個非常非常安靜的環境中,除了腳步挪動的聲音以外,就只剩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響。”陳立群越說越小聲,到最後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臉上滿是恐懼之情,“那感覺,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