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邵真的實驗室前,趙寒曾經有所疑慮,但虎牙蘿莉給出的答覆是會有一場大機緣。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虎牙蘿莉偶有脫線,但事實證明,她每次說的話都基本正確,是以趙寒對她很有信心。
只是進入到實驗室後,局面一直被邵真掌控,趙寒聽從虎牙蘿莉“大膽點”的意見,隨著邵真進入了滲入地下的大坑,然後被對方和蟲人嶑乙前後夾擊,落到了大坑之下的巨坑,蟲人嶑乙真身的巢穴。
直到這個時候,虎牙蘿莉口中的大機緣還未出現,但令趙寒詫異的是,這頭因為各種機緣從蟲巢秘境中出來的蟲人居然對蠱神教有著某種近乎狂熱的仰慕和崇拜,從它的語氣中,趙寒想到了某種可能。
若真是如趙寒推測的那般,那虎牙蘿莉口中的大機緣還真就是應在了這頭蟲人身上。
蟲人蟲人,看似非蟲非人,但實則上,其本體還是一隻蟲子。
但凡蒼穹寰宇,億萬物種,只要有靈,就在煉蠱的範疇之內,無論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蟲魚鳥獸都是如此。
這嶑乙雖然特殊,但也逃脫不了有靈眾生的範圍,更何況其本身就是一隻蟲豸異變而成,恰是在趙寒如今煉蠱水平能應付的範圍之內。
盤王度心咒,乃是蠱神教中只有歷代教主才能獲取全部傳承的一門咒法,號稱神教咒法第一,能祭煉器物,能煉製蠱蟲,但實則上最重要的一項是度化。
世間萬物,有情眾生,變化多端,最難揣測的,是心靈;始終如一,亙古不變的,同樣還是心靈。
一念起,魔可成佛,一念滅,佛可入魔,是故,人世紅塵中的恩怨情仇,無非是一念又一念的因果往復。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蓋因治世思亂方有功業建立,亂世念太平只為溫飽度餘生,所以萬古千秋裡的盛衰更迭,終不過是人心鬼蜮的諸般變化。
所謂度心,便是要度化心靈,將變化多端,詭異莫測的有情眾生的心靈度化,讓其恆定在始終如一的狀態,成為最狂熱虔誠的門徒,便是這門盤王度心咒的目的。
嶑乙如今產生了智慧,算得上是有情眾生之列,正處在盤王度心咒的適用範圍之內。
“那是當然,我嶑乙一開始也不過是一個愚昧不靈的蟑螂,直到有一天,機緣巧合,啟了靈智,才明白自己原來還是條生命,清楚了活著二字的含義。”
嶑乙巨球般的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臉上猙獰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聲音低沉:“但世間萬物,無論人獸鳥蟲魚花木,一旦有情,便心就永遠再不會滿足。”
“知道活著的含義以後,就想活得更好,不用再如之前的同類那樣渾渾噩噩,想要吃更好的,穿更好的,用更好的,住更好的,希望不再卑微如螻蟻,渴望掙脫枷鎖,自由自在的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這三個問題,並不是人族所獨有,實際上,但凡有情眾生,其實都在追尋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我從啟開智慧以後,也一直在思索追尋,卻一直未果。”
“我給自己取名叫嶑乙,後來,機緣巧合落入了秘境中一處寶地,九死一生,終於褪去樊籠,再不復此前的卑微,於是,我開始不滿足被囚禁在秘境中,我要出來,我要自由,我不斷的嘗試,好多次都只剩下一口氣,但終究被我抓住了一次機會,從秘境中逃了出來,但也因此重傷瀕死,足足用了近百年時間恢復,然後,我遇到了邵真。”
“這是一個新的世界,我有很多疑惑,很多不解,甚至無時無刻腦子裡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疑問,我需要答案,所以我跟隨邵真一起去到了藥堂。”
趙寒耐心的聽著,雙唇不住開合,唸誦古音,手中十指在虛空中如飛花蝴蝶翩翩起舞,到這時,突然開口:“所以說,這一次你和邵真進入秘境,實際上就是衝著秘境的傳承,對麼?”
“不錯,秘境中的傳承只能給人族。”說到這,嶑乙的神情突然變得猙獰,口器中惡臭更甚,“這不公平,大家都是有情眾生,只不過是種族不同而已,況且人族心性最是醜惡鬼蜮,難見忠義,卻自大的將其他種族貶斥為畜,簡直是混蛋!”
趙寒眉頭皺了皺,手中的印法掐得更急,聲音變得縹緲起來:“和邵真合作,你能得到什麼?”
“我……我能加入蠱神教!”嶑乙一雙複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聲如驚雷,“而且,邵真答應我,若是他得了傳承,未來一定會我重開一蠱,讓我更近一層。”
“八盧巴德山,頓珠德勒!”
就在這時,趙寒突然一聲長嘯,手中十指綻如蓮華,殘影憧憧,如一朵盛開的神蓮,放出無限光明。
一種不同於靈力的莫測偉力自虛空中生出,最後在趙寒指尖凝成一個雞蛋大小,剔透晶瑩的圓珠,珠中有一古樸繁複的文字,靈機泉湧,道理相合。
“什麼?”嶑乙察覺到異狀,猛地從先前那種不吐不快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只是此時它卻感覺到一種不同往時的異狀,原本開啟靈智後擁有的喜怒哀樂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讓它根本就生不起絲毫的情緒。
它的心,被定住了。
這是它自開啟靈智以來,從未有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