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水幕天瀑出現的是如此的突然,使得原本彷彿悶在烤爐裡炙烤的周遭都涼爽了幾分。
冷熱一衝,雨水蒸騰作霧,好似一張輕紗帳子,朦朦朧朧,須臾間,雲霧變幻,又作絲絲細雨落下,天地間憑空多了幾分詩意。
雨霧繚繞,遮斷了視線,隱約間,似有樓臺憧憧自煙雨中逐漸顯出優雅,層巒綠野轉出婀娜,彷彿一幅水墨山水般的美景由虛凝實,令人分不清真幻。
隨著時間的推移,雨中的亭臺樓榭,起伏的層巒疊翠逐漸變得清晰生動,綠野飛泉,珍禽異獸,更有憧憧人影,發出細碎聲聞,似在人耳邊交談,一股生生“活”的氣息蔓延開來,像是一處底蘊悠長的宗派秘地被雨水洗出了真容,巍巍玄奇的展露在眼前。
趙寒站在原地,感受著四周發生的翻天覆地變化,甚至在他身邊有一隻雪白仙鶴張開雙翅,發出歡快的鶴唳,翩翩起舞。
“真是精彩,感覺就像是真的一樣。”
張開手掌,任由這隻美麗高貴的仙鶴在自己掌心啄了啄,趙寒眼眸中閃過一抹冰冷,伸開的五指突然倒卷,輕描淡寫的便捏握住了仙鶴長長的脖子上。
“可假的終究是假的,哪怕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模仿得天衣無縫,但假的永遠真不了,花費再多的氣力,也是白費功夫。”
趙寒幽幽的嘆了句,五指稍稍用力,頓時掌中被掐住脖子的仙鶴就“蓬”的一聲炸作血霧,大片模糊血肉飛濺而出,殘渣塗了一地,場面顯得異常血腥。
這一下,像是捅了馬蜂窩,原本散開在四周的珍禽異獸頓時紅了眼,發出憤怒的咆哮嘶吼,挾風架霧,連群成片的向著趙寒撲殺過來。
“還是老一套,沒什麼意思了。”
面對這近乎暴動般的場景,趙寒臉上沒有絲毫異動,他搖了搖頭,靈念一動,便有一道恢弘浩大,至剛至陽,至正至大的鐘鳴在天地間響起,剛猛無儔,帶著一絲所向披靡,驅邪破妄的味道。
緊接著,這周遭暴動的珍禽異獸、層巒綠野、亭臺樓閣乃至那憧憧人影都像是融化的蠟燭,表情神色依然生動,草木色澤無比鮮潤,甚至各自依然繼續著先前的種種,但它們本身卻一點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下去,片刻之後,原本的山巒綠野,亭臺樓閣,飛瀑甘泉,珍禽異獸統統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在這片天地出現過。
只是,暴雨依舊,水天一色間,漫騰而起的霧氣依舊將視線阻隔,讓人看不分明。
“風火連天十二連環,火輪常轉,給我散!”
眼見朦朧霧氣中,似乎又有異動,趙寒不再遲疑,手中現出刀盾,靈力噴湧,登時青白雙色光華大盛,天地間響起一陣蛟吟象嘶,灼熱窒息的火氣席捲至上,顯得狂暴而又肆無忌憚。
靈壓震顫,似把周遭的空間都要撕碎,刀光凜冽有若青蛟騰空,剛猛矯健,盾影沉厚遲凝,彷彿白象渡河,舉重若輕,一刀一盾配合得有若行雲流水,轉承變換間更是天衣無縫。
片刻之後,刀光盾影已經快的看不分明,原地只剩下青蛟白象上下交擊,戰意昂然,鬥性勃發,最後龍象扭曲,成了一隻彷彿山巒般巨大的赤色火輪,繚繞熊熊巨炎,風火相合,滾滾向前,碾壓一切。
隨著赤火巨輪的的滾動,刺目的光,窒息的熱,沛然的火氣源源不絕的向四面八方燒了過去,路徑直線上所有的水霧統統蒸發,那彷彿自蒼穹深處垂下雨幕天瀑在落下距離火輪約莫十數丈開外便被蒸發,高空中竟是出現了一掛亮麗的虹橋。
火輪中央,趙寒神色淡然,無喜無悲,掌中刀盾靈機勃勃,一動一靜間顯得越發的高妙,在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先前恍惚間見到的金烏煮海的壯闊情形,雙手福至心靈的一繃一緊,赤色火輪頓時滾動的越發迅疾,向著某處碾壓蠻撞過去,彌散在空氣中的火氣被劇烈抽取,使得火輪的體型越來越大,陰影遮蔽天光,稍稍一動,便是一陣地動山搖,彷彿又回到了上古洪荒,巨獸橫行的時月。
“破!”
十二彈指之後,赤色巨輪大如山巒,火借風勢,縈繞的熊熊烈焰更是飆高數丈,遠遠望去,像是一頭神話故事裡的炎魔,蠻橫無比的撞向一片虛空。
“轟隆隆~”
剎那間,彷彿天鼓擂響,虛空瑟瑟,一時間,山河破碎,日月無光,天昏地暗,彷彿末日降臨。
高空中,就見赤色巨輪撞中的空處突然現出幾道漆黑無光的裂縫,緊接著,這片虛空無聲崩裂成難以計數的碎片,露出一片混混洞洞的虛白色。
而就在這片虛白中,一道籠罩在黑光中的神秘存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自虛空中狼狽脫出,隨即便有一道遠超還真級的靈念帶著惡意橫掃而過,隨即虛淡消失,不見了蹤跡。
“到這份上了,還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