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望來的早的有點過分,心理診所的營業時間都是從早上九點開始,而他來的時間,卻是八點還差五分到。
而正規公立醫院的看診時間,基本都是八點開始,且是按照預約掛號的先後順序進行叫號,看樣子吳望對於診療時間的瞭如指掌,醫院的常客無疑了。
推著吳望進入診療室的中年男人,見何洛希在他面前緩緩坐下,於是俯過身來回搓著手掌,客氣地朝著何洛希笑著點了點頭:
“何醫生您好,我是那個吳望的家屬,一會兒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
“爸!”
輪椅上的吳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他想要轉過頭看向身後的父親,但顯然這個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都有些吃力。
“你先出去好不好,哪有心理諮詢爸媽還跟在跟前的?!”
吳望的語氣聽來不是很好,脖子上慘白的面板因為大聲說話,青筋清晰可見。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
吳望的父親一邊向他無奈地做著妥協,一邊還不忘將輪椅的手剎給卡上,依依不捨地從輪椅的把手上鬆開手掌,末了走出門外的時候,還彎腰向何洛希尷尬地笑了笑,雙手合十在空中晃了晃,以示歉意。
吳望側過臉,眉頭緊鎖,鎖定他父親把門完全合上之後,才慢慢地轉過腦袋,看向正目不轉睛觀察他舉動的何洛希。
被何洛希的眼神如此直視的吳望,一抬頭遇上她的目光,便迅速閉上了眼睛。
除了母親,還有醫院複查時候碰到的醫生護士,吳望在現實生活中,沒有跟其他異性有過任何交流,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環境下,只有他跟何洛希兩個人。
緊閉雙眼,眉頭緊鎖的吳望,漲紅了臉,手指緊緊地攥著蓋在腿上的牛奶絨浴巾,心裡一驚開始後悔,剛剛為什麼一定要讓吳中白出去。
倘若他在,自己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到背後一身冷汗。
“說說吧,今天怎麼來的?”
在何洛希隨意的開場白中,吳望慢慢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半眯著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坐,坐車……”
吳望緊繃的神經,稍稍有些放鬆,很是小聲地回答了何洛希的問題。
“那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來的,我這個地方,也不是什麼正統的三甲醫院,我挺好奇,你為什麼會選擇我的診所。”
何洛希說著,張開手臂,四下看著屋內的陳設,最後將雙手的手指交叉,立於桌上,看著對面的吳望。
吳望垂下眸子,從寬大的浴巾下面扣出一張有些卷邊的名片,放在桌面上,用食指慢慢地推到了何洛希的面前。
何洛希低頭輕輕瞥了一眼,便認出那是她自己的名片。
“嗯?這你哪來的?”
何洛希給過哪些人名片她都記得,只是眼前的這個病怏怏的男人,肯定不在其中。
“哦,我撿的。”
吳望回答的很乾脆,但話一說完,卻又心虛地別過頭去,儘量避免與何洛希的對視。
但此時,何洛希的注意力並不在吳望的身上,而是仔細觀察著那張名片已經不是很清晰的字跡,發現它應當是在水裡泡過,後來又被人撿起來,在日光下暴曬,才會讓原本杏色的背景紙褪色斑駁,卡片的邊緣也呈現出一種向上微微卷曲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