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門在他的身後是緊閉的,方續誠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
他的襯衣西褲都因為幫段循洗頭而或多或少被濺濕,在大腦完全清醒的時刻,方續誠幾乎沒有過這樣狼狽的模樣。
“我不知道。”
方續誠說。
他的眉頭緊皺著,比起狼狽,更讓段循意外的是方續誠眼底的迷茫。
方續誠怎麼會迷茫呢?
段循從沒見過方續誠迷茫。
從小到大,除了往上攀登,除了不斷不斷進步,不斷不斷讓自己強大,方續誠的眼裡明明什麼都容不下,什麼也不在乎。
所以這麼多年,他從不羨慕其他的少爺小姐們過生日,不羨慕別人收禮物,不羨慕他們交朋友。
這麼多年,從跟狗打架搶東西吃、搶窩睡的艾滋病患者的兒子,到銘傳集團說一不二的ceo方總。
方續誠十幾年如一日,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
他彷彿天生就沒有親情、友情、愛情那根筋。
不僅是親情、愛情、友情。
也許因為投胎運氣太差,地獄開局剝奪了方續誠的一部分情感感知能力。
除了出生那刻面對陌生世界的啼哭。
母親夜夜拿著注射器坐在他的床頭,方續誠沒哭過。
母親發病離世變成孤兒,方續誠沒哭過。
把四歲的段循從車裡救出來,雙手雙臂燒傷,方續誠沒哭過。
後來,被段家小太子連累,跟段循一起被綁架,方續誠也沒哭。
<101nove.u、段家主母病逝、銘傳集團內部群狼環伺、自己無數次受傷、入院、治療、康複,統統沒哭。
他一步步走到現在,就像是拿了他過往貧瘠生命中的所有才換到如今的身份、地位、財富。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且目標明確。
可是這一刻,方續誠濕淋淋站在那裡。
他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說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的。
他只知道,他,好像,真的誰都不會同意。
只要想想,段循有一天會去牽別人的手,女人或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