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緊緊地攥著那根魔杖,沒有露出一點端倪來,對維吉爾說:“你讓開。”
“這可不行。”維吉爾說,“我可答應過瓊會看好你不讓你跟人發生沖突的。”
阿芙拉胸膛起伏了一會,幾乎是狠毒地瞪了阿布一眼,阿布回敬了她一個冷笑。鬥爭發生得很快,也只平息在幾個瞬息裡。
“幸好魔杖她用得不順手。”維吉爾抱怨,“要不然我也得受傷了。不過還好,我知道對阿芙拉來說,瓊納斯沙菲克的名字是比呼神護衛還有用的魔咒。”他絮絮叨叨地說,忽然想起來阿布還在旁邊,笑眯眯地說,“阿布,我請你喝酒吧……嗯,當然,還有事情跟你商量。”
他們到了酒館裡,在溫暖的室內,他隻字不提之前的事情。在長大之後他依然是個總是掛著笑容的少年,他的眼睛與阿芙拉的淩冽截然不同,是更淺一些的藍,發色也是暗金色,面容輪廓也很不一樣,只是站在一起沒有人會覺得他們兩個是姐弟。
“有什麼話就說吧。”阿布說。
“嗯……確實有些事情。”維吉爾說。
“遇到阿芙拉的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教授的。”阿布在他開口之前就猜到了他會說什麼。
“啊,不是因為這個。”維吉爾笑起來,他彎起嘴角的時候眼睛顯得很是瀲灩溫柔,大約這樣騙到了不少的女孩子,阿布面無表情地想。他已經想好了搪塞維吉爾和瓊納斯他們的對策,能夠把他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讓任何人也聯想不到他身上。
“我是想說,如果阿芙拉離開了學校,不如就讓瓊也去陪她好了,他們關系不是一直很好嗎?”他聳了聳肩,用很平常的語氣說。
“讓瓊請假離校嗎?這有些難辦,但阿芙拉離開了學校之後沒人知道她會做什麼,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阿布思索著。
“哎呀,級長,你又誤會了我的意思。”維吉爾嘆息了一聲,好像有些責怪阿布怎麼不理解他的苦心一樣,他抬眸,“如果沙菲克能夠不讓阿芙拉發瘋,那就讓他一起被學校開除不就好了。別著急生氣嘛,冷靜一下,你看在阿芙拉離開之後,瓊也會很痛苦吧,他一定會擔心阿芙拉走極端。她居無定所,沒有任何一個朋友……”
“你忍心瓊在這種痛苦裡掙紮嗎?阿布,你不如高抬貴手,成全他們兩個好了。”維吉爾說了在走廊上遇到阿布時一樣的話,明明語氣還是一樣的,輕浮縹緲,讓人猜不透他哪一句話是真話,阿布覺得自己像是第一天認識維吉爾埃弗裡這個人。
“你準備怎麼做?”阿布沒有直接拒絕他,而是繼續問。
“控制魔杖、或者奪魂咒,隨便什麼都可以呀。反正他們兩個一樣笨,一樣沒有戒心。”維吉爾輕描淡寫地說,他溫和地看向阿布,“這些阿布你也深有體會吧,只要你對瓊納斯說,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他就會相信。你看,他們就是這樣,沒有想過人是會說謊的嗎?”
“其實我沒有必要徵求你的意見,直接去做的……但是突然想到了阿布,如果世界上擁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匣子,可以藏得下這個煩惱了我很久的秘密,那一定是你了。因為你一定跟我一樣清楚,背叛朋友、親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你看,就像是現在,即使你覺得我的提議不可理喻,你也絕對不會告訴瓊。”
“沒有再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暗金色卷發的少年撐著下巴看著骯髒狹小的玻璃外的雲霧,“也沒有比這更公平的交易了。”
他們兩個話不投機,不歡而散。準確來說維吉爾很輕盈,情緒完全不受影響,只有阿布拖著還受傷的身體回到了學校。這件事不能讓學校知道,所以他也不能去校醫院,只能自己簡單地做一些處理,手臂被魔咒劃傷的地方一整個下午都像是火燒一樣隱隱作痛,幸好袍子是黑色的,沒有人能夠發現端倪。
等到他坐在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裡,月光蕩漾在湖水上,透過很多重水霧,模模糊糊地落進來,壁爐裡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已經結痂的袖口,他的手臂上浮現起很深的傷口,那不像是今天下午才産生的新傷口,更像是很多年前的舊傷被觸發了一樣。等他用治癒魔咒清理了上面的血痂,看到正在不斷沁著新的小血珠的傷口連起來有些奇怪。
他費力地去辨認,s、o、r、r、y。一串歪歪扭扭的字母,連成的一個單詞。
他意識到,那是瓊納斯的魔杖,他把自己的魔杖給了阿芙拉。
阿布坐在休息室裡徹夜未眠,他遲遲沒有治癒那道舊傷痕,所以傷口不斷地生痛折磨著他。傷口每疼痛一次,就好像有人在對他說一次對不起。在他的耳邊很輕地在說話,sorry、sorry、sorry……對不起,我的朋友。每一次他都會想起來在沙菲克的後花園種下來的橄欖花。他的傷口會痊癒、他們的陰謀總有一天會暴露在朋友的面前,他們無法再成為朋友,也不會好好地坐下來談心。可是隻有活在永生花園裡的花朵,它們永遠茂盛,不分四季地綻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