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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地久天長 (1 / 3)

友誼地久天長

《友誼地久天長》

瓊納斯在1940年的夏天給他的兩位朋友寫信,那是一個濃綠漫長的夏天,沙菲克家的後花園裡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應該冬天長出來的花和春天才會有的花糾纏在一起,錯落有致,非常美麗。他在信裡提到,這片花園栽種的花可以上溯到幾百年前,客人們走進花園裡,隨手把種子撒在土壤裡,就能夠等候它們長出花苞來了。不用在意土壤的濕度,也不需要研究天氣,只要是栽下去的花,不把它們的根部鏟出來,它們就能永遠這樣生長下去。

上一個夏天他邀請阿布和阿芙拉來過後花園,阿布選擇了橄欖花的種子、阿芙拉自己帶的紫荊花的種子,他們兩個那時候依然爭鋒相對。看到阿布栽種在了院子裡的花架邊上,阿芙拉就故意選擇了一個南轅北轍的方向,她聲稱要不然馬爾福種下的花身上的銅臭味會燻到她的花,影響它茁壯成長。她把紫荊花種在了黃銅鐘井的邊緣,均勻地把種子灑下。她又問瓊納斯種的什麼花。瓊納斯說是蒲公英,他們現在看不到它們,但當太陽照射進來的時候,蒲公英就會在花園裡到處地飄晃。

他向兩位朋友解釋:這個後花園就像是一個魔法溫室,不用去管它們,種下的花也能夠活很長時間。

阿芙拉合掌,笑嘻嘻地說:太好了,那就讓我的紫荊花永遠駐紮在你莊園的角落吧。

阿布撫摸著才剛剛落下種子的花架,他發現橄欖栽種的方向不對,如果順著花架蔓延到窗戶邊上去,也許會爬滿窗戶。不過那是個閑置的房間,應該不會影響到窗戶,阿布謹慎地想。

於是他們在之後的許多個夏天常常以此為藉口寫信,阿芙拉問瓊納斯自己紫荊花的長勢,一天問三次,貓頭鷹累壞了八隻。瓊納斯不厭其煩地詳細地回答:今天抽出了嫩芽、今天長出了花苞、今天開花了、今天開了兩枝花,是淡紫色的,像是你那天指甲油的顏色……

阿芙拉每一次到沙菲克家的後花園都會跑到花架邊上,拔兩朵橄欖花枝,就跟老鼠偷油似的,來一次拔兩朵,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在第二年暑假,她來沙菲克莊園一看,傻眼了,因為她沒有毀屍滅跡的原因,她拔掉的橄欖花瓣又重新落到了土裡,更加茂盛地生長著,要遠比她縮在黃銅鐘井邊的紫荊花開得更茂密更旺盛,它以跟馬爾福一樣囂張、恬不知恥的姿態佔據了很多的空間,長到了房間的玻璃窗前,攀援在木頭上。

阿布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你把你跟我針鋒相對的心思放在學習上,也許不至於有三門是p.他還故意地提起埃弗裡先生的事情,那個夏天埃弗裡先生阻止了阿芙拉繼續跟沙菲克家往來。馬爾福,最壞最狠毒,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輕飄飄地在人傷口上撒鹽——一切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們從不會雪中送炭,不會在人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

阿芙拉原本想要發作,但是陽光正好地灑在了花園裡,蒲公英開始在花園的空氣裡輕輕地蕩漾起來了,那柔軟的、小巧的花朵像是一個個很小的毛絨團,擦過她的臉頰,又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想起來瓊納斯的話,他說他小時候絞盡腦汁地想要種一種跟先祖們都完全不同的花。最後他選的是蒲公英,在種下去的第二年,蒲公英就消失了,他哭了很久,眼淚落在了土壤裡,彷彿是因為他的眼淚,在陽光照耀著他的時候,蒲公英們又重新飄飛了回來,再也沒有離開過。

她伸出了手掌,就彷彿垂下了一根魚線,蒲公英是主動咬住魚餌的笨魚,順從地落在了她的手心裡。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被蒲公英很輕地吻著,一滴眼淚從更遠的時空裡飛墜落到她手心,在上面生根發芽,又隨著風吹出細小冠毛,只留下花葶。她的內心像是被一隻兇狠的蜜蜂狠狠地蟄了一下,是遮蔽著痛覺的人忽然有一天因為腳趾撞到了石頭上,感受到了久違的疼痛而嚎啕大哭。她的怒火被澆滅了,甚至茫然地站在陽光裡,那些很容易激蕩的情緒在一瞬間被平複、在那一瞬間,她知道:我完了。如果阿喀琉斯會因為腳踝中箭而死,這便是我的腳踝了。

他們擁有值得稱頌的偉大友誼,這是一種阿布拉克薩斯幾乎沒有在家族裡見過的,與利益無關的形態。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頑固地要攥住它——以此來證明,自己跟長廊裡的那些傲慢的先祖們都不一樣。

朱尼厄斯對他說:阿布,你不需要朋友,只要合適的合作夥伴。朋友隨時可能背叛你,而利益才是永恆的。

阿布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逆反,只是順從地聽從著教誨,甚至任由著自己的父親擺布——然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他完全父親意願幫助瓊納斯解決了亞克斯利,也沒有把湯姆裡德爾的事情告訴他,更沒有提到佩格莉塔,一個荒謬的朋友。他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成為木偶,而不是被困在古老的莊園裡,凝鑄成跟畫像裡的幽靈一般的冷漠、唯利是圖。

但很快,他也意識到,實際上他們三個人之間關系的平衡早就打破了。從四年級以來,他就很少再跟他們兩個人往來。明面上的藉口當然是他們兩個人戀愛了。但維吉爾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瓊納斯不是遲鈍的人,那一天、那一個晚上。瓊納斯悄無聲息地下床,他坐在阿布床的另一邊,其他的室友都睡熟了,他們用魔咒遮蔽了他們的聽覺,很小聲地說話。世界一片漆黑,水流如潮,不斷湧動著。在這樣安詳寧靜的黑暗裡,瓊納斯輕聲問:阿布,你是因為五年級的那件事而心生芥蒂嗎?

他還以為他們像小時候一樣,問題說開了就好了,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結,只要他的內心把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當成朋友,他們的友誼就能地久天長。小時候,阿布冷漠地旁觀著瓊納斯在自己家被欺負,在他們做朋友之後,阿布向他道歉,瓊納斯就原諒了他。他的世界裡一切都是這麼輕巧。阿布開始相信佩格莉塔跟瓊納斯之間的血緣關繫了,他們的天真在這種時候就是一種殘酷的刑罰。

阿布對他說:沒有,我早就忘記那件事了。感受到了瓊的不相信,他笑了一聲:誰都能看出來,當時顯然是阿芙拉的情況更危急,我這邊當然能夠自己處置妥當。而且……瓊,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是那種會因為戀人忘記朋友的人——就像你小時候奮力地抓住我,每一次我在情緒裡溺水都是你把我打撈上來。只是因為長大了嗎?我們互相都有了自己的心事,沒有再這樣坦誠地交流過。

他說得情真意切,連自己都感動了、相信了,瓊納斯自然也沒有懷疑過阿布在說謊。這是他們預設的規則,不會對彼此産生謊言和隱瞞。但阿布很早就打破了它,他向瓊納斯隱瞞了佩格莉塔的事情,至今也不打算告訴他發生過的事情。他甚至不打算跟任何一個人傾訴,佩格莉塔存在的痕跡最好就像是爛在了土壤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才好。

五年級的那個春天,他們一同在山谷裡遇到了蠍尾獸群,阿芙拉在前面打頭陣,受傷最重,在三人被沖散,只能選擇一方的情況下,瓊納斯猶豫了一下,先支援的阿芙拉那邊,然後替下受重傷的阿芙拉讓她去臨近的霍格莫德向其他人求助。這是一個較為明智的選擇,在幾人當中阿芙拉的魔咒學得最好,自然也是能夠最快抵達霍格莫德的人。等回來之後,阿布也沒有對瓊的選擇發表過任何意見,一切理所當然。瓊納斯來誠懇地道歉的時候,維吉爾在旁邊大笑:做什麼啊,瓊,我們阿布又不是需要人照顧的小姑娘。

很快話題就被維吉爾扯開到了其他的地方,阿布也在旁邊如常地跟他們開玩笑,然後聽瓊納斯說阿芙拉的傷勢,他還去看了校醫院看了阿芙拉,被派利斯夫人折騰得不輕,為了防止她應激咬人,派利斯夫人把她舌頭先借走了,說等她傷勢好了再還回來。

看到阿布走過來,阿芙拉冰藍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她對阿布勾了勾手指,阿布不知道她又要作什麼妖,警惕地走近她。卻見她抓起了阿布的胳膊,拿著瓊納斯的橡木魔杖,飛快地寫了一個英文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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