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你來啦。”小郡王現在只有八歲,看到沈乘月,挺靦腆地問了個好。
沈乘月摸了摸他的腦袋,她和郡王府中人已經算得上熟悉了,幾個月間她經常過來探望,不論真情假意,多多少少也要做個樣子,讓其他人知道朝中還有人惦記著這對兒孤兒寡母,免得外人怠慢了去。
“沈大人,”沈乘月陪小郡王玩了會球,曾經的太子妃得了下人通傳,向她走來,客客氣氣招呼她喝茶,“不必總是惦念我們,廖大人昨日才送了批東西過來,這裡什麼都不缺的。”
廖大人就是先太子太保,曾經在宮裡大打出手,鎖喉對手的那位,如今調進了禮部任職。
沈乘月點點頭:“廖大人有情有義。”
她知道自己看起來有些奇怪,廖大人與先太子有師徒之誼,照顧他的遺孤也算理所應當。但沈乘月以往除了在朝堂上有不同政見時駁斥過先太子,私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此時未免顯得過於積極了些。
京城裡已經有人在傳她對先太子愛而不得、痴心一片了,聽說這傳言的人常常會一拍腦門,覺得這解釋異常合理,怪不得沈大人至今未有家室,原來是心繫太子。
沈乘月偶爾聽說,只是一笑而過,不甚在意。只是那段時間,沈府附近一賣胡餅的店鋪老闆眼神裡充滿了對這段悽美愛戀的憐憫,沈乘月每早上朝順路在那裡買早膳時,老闆都指使小二給她的胡餅裡羊肉餡塞得鼓鼓囊囊,與旁人不同。
沈乘月欣然接受了這點優待。
朝中的大臣們自然是不甚在意這傳言的,頂多是和她關系不錯的調侃了一句。她有政績有實權,些許小事,連政敵都懶得去加以利用。
沈乘月沒有在郡王府待上太久,就離開這裡前往戶部衙門,從側巷抄近路繞過去,正巧碰見王至寶在翻牆。
猶記得她剛剛學會翻牆時,她爹王伍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你跟誰學的翻牆?”
“沈大人啊,”王至寶答得順暢極了,“這樣很方便,爹你要不要學?”
“……”
幾年過去,張山王伍都已經能獨當一面,王至寶小姑娘也十分熟悉各司的運作,沈乘月一句話,就由她跑前跑後來協調各司,指派合適的人手來完成任務。
今日她這一翻牆,恰好就落在沈乘月的馬邊,倒把自己嚇了一跳:“大人?”
“又翻牆出去買吃的?”沈乘月坐在馬上俯視她,“縣試準備的如何了?今年你可要下場了。”
想不到有朝一日,沈乘月竟扮了一回督促人進步的角色,她板著臉,試圖嚇唬嚇唬小姑娘。
王至寶吐了吐舌頭:“小的勤勉苦讀、孜孜不倦,絕不敢辱沒戶部威名,絕不負侍郎大人厚望!”
“油嘴滑舌的,不愧是我帶出來的,行了,去吧,買什麼吃的別忘了給我帶一份。”
“是!”
進了戶部,沈乘月先處理了幾封文書,如今做了侍郎,每日要處理的東西反而比做一司郎中時少了些,各司都已經被她精簡、加薪了一遍,一些繁瑣的文書他們先處理過,懸而未決和比較重要的才會遞到她面前,省時省力。新科進士們剛剛融入這裡時,都有些震驚於戶部如今的雷厲風行。
偶爾這批新科進士和進了其他官署的同科相聚聊天,才得知同科們還在到處找房子,有的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幹脆在百姓自家住的小院裡租了間屋子,共用一間院子和茅房。如此和陌生人同住一個屋簷下,自然不甚舒適,經常覺得吵嚷,卻也沒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