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另一側的木床上,邕子潤翻來覆去,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睡。
他瞪著床簾看,一動不動。
夜很安靜,雪花落地的簌簌聲,襯得夜更靜了。
可對他來講,這個世界就從沒安靜過。
他在默唸早些時候看過的詩文,努力逼自己不要去在意另一側床上的“入侵者”。
只不過是會呼吸的活物罷了,理他做什麼?
可越是如此,他的本能意識愈發想去探究,聽得愈發真切,尤其是西門勄若有若無的均勻呼吸聲,似乎就在他的耳旁,響得宛如轟轟雷聲。
後山傳來一聲聲清晰的狼吼,狼匆匆奔走雪地上,聽著似乎凌亂,卻前後有序,在狼王的引領下,狂奔往山谷那頭去了。
他閉著眼睛,耳朵卻聽得真真切切。
一匹、兩匹、三匹……前後共是十三匹狼。
狼王的腿勁兒最強,其他年輕狼緊隨其後,中間有一隻小狼應該受了傷,跳躍的時候不怎麼穩當,甚至“撲哧”跌落在積雪上,嗚嗚低叫幾聲。
一會兒後,它們躍下山谷,尋獵物去了。
後溫泉那邊仍有幾個人在低聲唸書,好些人在練字,低低聊著話,還有人在悄悄說嚴夫子的壞話,說他不近人情,處罰太重,難怪會姓“嚴”,名副其實的嚴酷。
二三十人已經鼾聲四起,還有人咕噥說著夢話,說等春假來了,要跟表哥去逛窯子喝酒尋樂子。
書監派了小童子去院長那邊,稟告說新來的西公子一行人已經安頓住下。
院長正在練字,按照頻率判斷,今晚練的是草書。
他的風寒仍沒好,低低咳嗽一聲,緩緩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