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外足足有七八個人,宋時清的聲音也不算小,但卻好像只有陸洲聽到了。
他看著宋時清雪白虛弱的側臉,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廓。
“乖,哥哥就在這裡。”他說道。
聲線極為柔和,但與之相對的,是陸洲臉上依舊空白的神情。
謝司珩沒上他的身,只是借他的手做事而已。
宋時清睜著眼睛,一直沒有眨。
太荒唐了。
怎麼會這麼荒唐。
謝司珩……
謝司珩,怎麼會變成惡鬼相?哥哥怎麼會想著這樣對自己?
宋時清彷彿溺水了一般呼吸不上來,大顆大顆的眼淚無聲地砸了下來。
他不知道謝司珩身上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謝司珩為什麼會起了要娶他的念頭。但他記得當年謝司珩和他說過冥婚的講究。
死人與死人,死人與活人之間的嫁娶還好說。但如果是類同活祭的冥婚,為供奉將活人嫁與鬼神,新娘要麼是當日死,要麼被“接走”,此生不可離開鬼神的道場。
如果已經成了惡鬼的謝司珩當真娶了他,他這輩子都沒法離開這座宅子。
繩子被李嫂子遞了上來。
【陸洲】接過,柔聲安撫宋時清,“我綁的松一點,時清不要掙紮好不好?等過了今晚,時清就是謝家的少奶奶了,到時候就不用綁了。”
到時候,宋時清就離不開這片地界了。
他必須跟在謝司珩身邊,永遠無法擺脫這只惡鬼的糾纏。
宋時清盯著他,神情中的倉皇看著又可憐又絕望。
好漂亮的小妻子。
謝司珩沒忍住,俯下身親了又親。雖然沒有實體,但只是湊近感受宋時清面板上的溫度,就已經讓它不自覺柔軟了下來。
你看,雖然時清不太願意,但還是得聽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意識到它確實是謝司珩以後,時清乖了好多啊。也不掙紮了,也不罵人了,只是哭,流了好多眼淚。
它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心疼。時清對它是有感情的,只是這份感情不是夫妻之間的纏綿繾綣。不過也不打緊,他不介意。在足夠漫長的日子裡,宋時清總會有把他當成丈夫的那一天。
甜蜜雜亂的思緒佔據著謝司珩的感官,令他暫時忽視了宋時清的目光。
宋時清看向不遠處,木盒中給他做嫁妝的簪子。在身上的力道放鬆的那一瞬間暴起,猝然掙開鉗制,抓住了一根簪子,繼而將簪子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我不嫁。”宋時清啞聲說道。
“哥哥,放我走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