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嶼像是睡著了,沒有任何反應。
終於有人到了他們身前,女子也沒有抬頭。
有人執劍,有人馭符,有人結印。
庚鬿沒有動,這裡對他來說只是一場映象,他看得見,卻無法觸碰。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攻擊落在了女子身上,無數粗壯的藤蔓拔地而起,承受著那些人毫不留情的攻擊,藤蔓被折斷,流出鮮紅的血『液』,而女子護住孩童的身體,從腳底處化作了點點熒光。
“她的身體……”
庚鬿想到了在前面秘境裡遇到的枯血藤,植物能生靈智,亦可化形,可他迄今為止從未遇到過能化形的植物,這女子也和魔界的妖物不同,她周身靈氣充盈,熒熒光亮間,仿若置身密林深處的精靈。
他微瞪了眼,看著女子腳底逸散的光亮,突然擔心起他懷裡躺著的孩童。
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吵醒了睡著的人,小容嶼『迷』蒙地抬頭:“母親……”
有什麼東西濺到了他的臉上,小小的手在臉上一抹,沾上了一條血痕。
“母親……”
他又喚了一聲,女子才聽到似的低頭,對他溫聲的笑著:“小貊,不怕。”
容嶼只是看著她,兩人身上的衣衫都染了血,斑駁的血點還在不停滴落,千鈞一髮之際,凌空一聲巨響,山石另一邊剎那間紫光大盛,頃刻便有黑雲沉積,幾道金光劃空閃過,有一道正巧落在女子上空,庚鬿還未能看清楚,那金光便浸入了滲血的藤蔓,與之融為一體。
只見女子被折斷被重傷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迅速癒合,她驀然瞪大了一雙美目,絲毫不敢遲疑地收回藤蔓,將體內的那點金『色』光亮傳入孩童的身體裡,臉上的神『色』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慶幸,只讓人覺得分外心酸。
“沒事了,沒事了,小貊……”
說著說著便泛起了淚,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庚鬿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
金光沒入孩童的身體,同時渡過去的,還有女子畢生的修為和本源的神魂之力。
“母親,你在,做什麼?”
容嶼眼中泛著『迷』茫,任由女子抓著他的手腕,微微仰頭,看到的便是幾道劍光穿過藤蔓織成的屏障,刺入了女子柔弱的身軀。
女子身形晃了一下,卻沒想著反抗,神魂離體,她整個人越來越虛弱,喉間的血腥被她生生的嚥了下去,藤蔓因為本體的虛弱一點一點枯萎,幾柄蘊含著靈力風暴的靈劍終於毫無阻礙的刺入了女子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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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血再也咽不下去盡數噴出,染紅了孩童半邊側臉,浸溼了胸前一片衣襟。
“母親……?”
小容嶼眼中已經是空洞一片,女子用盡最後的力氣取出一柄長劍,塞到他的懷中:“小貊,母親在這裡,就在這裡……”
她最後給了孩子一個溫柔的微笑,一手持著劍柄,卑躬的身體緩緩直起,眸中戾『色』一閃,仰天一聲長嘯,刺入體內的靈劍盡數震出,將已經近至身後的幾名修士震退,握住劍柄的手銀光大盛,正在吸取她最後的生命力。
“小貊……”
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從那個孩童的眼眶裡,庚鬿是神魂體,不能落淚,卻也覺得心酸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