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融間,馬車上矜貴的男人略微眯眸,眼尾上揚彎如月牙,本該是媚色橫生,可那眸光裡凝著令人膽寒的鋒凜,懾人又妖異。
“認識本宮麼?”
那人聲音雖低醇悅耳,可冷得像是淬了寒冰,清泠泠的飄進謝知月耳中,與宣武大殿那句:“榮國公一事已成定義不可再議”相重疊。
她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即使是她沒有重生不認識這張臉,盛京能自稱本宮的男人,除了他齊景暄,還有第二個嗎?
齊景暄淺薄掃視她一眼,馬車下頭的那小丫頭片子身穿淡粉浮光錦裙,身姿纖細,娉娉婷婷的杵在那兒,瞪著滾圓的眼睛望著他。
小丫頭片子髮髻都散了大半,散落的青絲呈出幾分凌亂美感,青絲半遮掩下的面容還沒怎麼長開,面板比她腰間佩戴的白玉還要細膩幾分,一張巴掌大小的臉蛋嬌俏明豔,秀眉連娟,朱唇如點絳,新月般醉人。
再等她成長個幾年,不知出落得怎樣傾國傾城。
就是那雙泛紅的眼睛著實氣人,有種初生羊羔不怕虎的囂張,叫他挺想把她那雙眼睛給捂住。
至於為什麼是羊羔,因為看著嬌嬌柔柔的,連牛犢子都算不上。
就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他視線就回歸於謝知月臉上。
那目光沒有絲毫的輕浮褻玩之色,純粹是高位者不帶任何感情的衡量,就給她帶來一種氣勢凌人的碾壓性侵略感。
上次看到他這樣的眼神,還是在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齊景暄大抵是礙於父親顏面,確實是來了,僅僅是掀了蓋頭,如此瞧了她一番,一言不發的甩袖而去。
因他洞房花燭夜的冷落,那一段日子,她成了整個東宮的笑柄。
“認識。”謝知月顫抖的聲線聽著有些嬌軟甜朧的意味。
小丫頭片子黑白分明的鹿眼裡蓄著水光,靈動澄澈,偏生翻滾著無知且無畏的......恨意?
有風吹過,綢緞般的青絲揚起,露出額頭那塊紅印,賽雪玉肌一抹紅,配上她凌亂的髮髻,氤紅的眼眶,還有那憤恨的眼神,柔弱又無辜,倔強得楚楚可憐。
倒顯得跟他在仗勢欺人似的。
究竟是誰撞了誰的馬車?
齊景暄擰了擰眉心,菱唇輕啟,輕描淡寫地丟下兩個字:“跪下。”
語氣很輕,可其中威壓強勢無情。
上一世嫁給他七年,他說過夫妻之間不用拘於那些無關緊要的禮節,七年來她只跪過他一次,就是宣武殿上為父親,為謝家求生路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