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話音方落,就見他額頭上的青筋猛跳了兩下,臉色越來越黑。
“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話雖如此,抱著她的雙臂卻從未鬆懈過。
一路上,唐瓔絮絮說著一年以來的經歷,為怕她睡著,姚半雪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就這樣走了近半個時辰。
日落時分,姚半雪在承安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
唐瓔點點頭,道了聲“多謝”,方準備從姚半雪懷裡跳下來,只稍稍一動,便疼得眼淚狂飈。
她有些尷尬,低聲道:“內個……我自己動好像有些困難,要不您將我放下來?”
姚半雪沒搭理她,拿出自己的令牌給守衛檢查,又看向唐瓔:“你的牙牌帶了嗎?”
唐瓔點點頭,自腰間取出一方令牌遞給他,隨後一頓,他也要跟著進宮?
姚半雪向守衛出示了她的牙牌,淡淡解釋道:“此乃照磨所都事章寒英,方才不慎墜了馬,又得陛下急詔,本官帶他來面聖。”
守衛雖未見過唐瓔本人,卻也聽過“章寒英”之名,知她去歲立了大功,聖恩正濃,本欲巴結兩句,卻見她後腰處一片血肉模糊,不由心生警惕,“章大人這是?”
姚半雪不耐道:“本官方才不是說過了麼?章大人墜馬受了傷,不良於行,本官帶他來覲見。”
見守衛面露猶疑,又眯著眼睛警告:“我等還有急事上奏,耽誤了時辰你來負責?”
守衛微愣,若是墜馬……不該是傷及筋骨嗎?為何後背會摔成這個樣子?
他雖心中有疑,但見姚半雪如此篤定,再加之他“有急事上奏”的說辭,遂不敢耽誤。
“下官冒犯了,兩位大人請。”
行至半路,兩人撞見了孫少衡。他朝姚半雪點點頭,叫來四名錦衣衛,指揮其中兩人將擔架支開,另兩人從姚半雪懷中接過動彈不得的唐瓔,置於擔架上。
她道孫少衡去了何處,原來是替她尋擔架去了。
錦衣衛向來訓練有素,整個挪動的過程中她感受不到一絲牽扯感。
孫少衡朝姚半雪施禮,“姚大人,章都事的傷口還在滲血,我欲讓錦衣衛先將她送到淑妃娘娘宮中止血,再送去太和殿面聖。”
說話時,他的聲音裡藏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姚半雪瞥了他一眼,抬頭看向不遠處,“恐怕來不及了。”
話音方落,三名朱袍官員急匆匆朝這邊走來,正是林歲、鐘謐、齊向安三人,目的不言而喻。
孫少衡立刻會意,當即命令抬著擔架的兩名錦衣衛,“你們跟姚大人先走,直接去太和殿。”又對剩下的錦衣衛吩咐:“你們跟著我殿後。”
那兩名抬著擔架的錦衣衛顯得有些猶豫,“可是大人您……”
換來的卻是一雙嚴厲的鷹眸,“你想違抗命令不成?”
“屬下不敢。”
三人將至,姚半雪與錦衣衛加快了步伐,就在幾人即將靠近時,被孫少衡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