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笑容忽而變得柔和,“定會將這宏願,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瞥見女子的動作,姚半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很快,又被他不動聲色地斂了回去。
“崔夫人的判決結果出來了。”
他壓下內心的煩躁,寒眸微闔,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徒六年,未加杖刑。”
唐瓔聞言喜出望外——
阿姊犯的乃是殺人之罪,雖事出有因,加之自首有功,卻也無法輕易消減其罪名的深重。
非流非死,僅徒六年,且不用受杖刑,已是極好的結局。
此乃姚半雪與三司周旋的結果。
“多謝大人!!”
女子笑望著他,櫻唇飽滿,鹿眸晶亮,迸發著真情的流露,令人心旌搖曳。
姚半雪的臉色微有些不自然,默然別過頭,頓了頓,忽又問起一事——
“據說兩年前,你將一女子關去太醫院幽禁了小半個月?可有此事?”
唐瓔頷首,“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耳聰目明。”
塵埃落定,她心中高興,就著要姚半雪的話誇了他一嘴,續道:“那女子名叫楊九娘,大人在維揚和青州府都見過的。利芳去世後,田老夫人病重,她便自請留在太醫院侍疾。直至兩年前,宮內嘩變,下官擔憂她的安危,遂著人將她護了起來,隨後老夫人過世,她便回了青州府。下官本意是想保護她的,不知為何到了旁人眼裡,竟成了‘幽禁’?”
唐瓔這話真假摻半——
她既不能暴露九娘偷信的事兒,又不能承認自己的“幽禁”之舉,遂只能拿宮變說事兒。
好在姚半雪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對她的回應似乎並不在意。
方才那一嘴,彷彿也只是隨口一問。
天色漸晚,宵禁將至。
唐瓔方準備告辭,姚半雪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張帕子,隨手覆在了她的小臂上。
“本官給出去的東西,萬沒有收回來的習慣。”
說罷便先她一步離去了。
唐瓔掀開帕子,定睛一看,忽覺的這東西有點兒眼熟。
雪帕潔白,右下角用細線繡了一個“雪”字。
細瞧之下,不由得鹿眸圓睜。
這雪帕,不是姚半雪母親留給他的遺物麼?怎麼會……
往昔在青州府,她再遇阿姊,因近鄉情怯忽而生出了許多難過的情緒,姚半雪便是用這張雪帕幫她拭的淚,隨後這方帕子便一直由她保管著,直到某人過來幫她整理舊衣箱時,堂而皇之地將其扔出了窗外。
唐瓔有些心虛,不為別的,只因康婁還在後頭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