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微滯,細長的黑眸中閃過一縷沉痛——
“陛下說的……可是馮司正的夫人?”
老人眉目間的呆怔不似作假,唐瓔和黎靖北對視一眼,眸中再次閃過瞭然。
不知何故,孔玄對馮高氏是懷有歉疚的,經年過去亦然。
既如此,當初為何又要對馮齡痛下殺手?
而且……唐瓔方才分明聽見他喚了一聲“陛下”。
墨修永這頭顯然也聽出了端倪,兩腿一抬便踱到了老人跟前。
“玄叔,您怎會知曉陛下身份?”
孔玄聞言一愣,緩緩將目光移向他,眉眼含怒,嘴角微顫,似是對他方才的“出賣”極為憤懣。
“虛偽小兒,與你何幹?!”
事到如今他哪兒還想不明白,莫丹心與那柄銀制摺扇的出現,皆是引他入局的誘餌!
見孔玄如此憤怒,墨修永抿了抿唇,默然退至一旁,不再言語。
胸中壓著一口氣,孔玄嘴唇翕動著,似是還想再罵些什麼,卻終是看在舊主的面兒上隱了下來。
“草民之所以識得陛下真容,蓋因陛下鶴骨松姿,神采英拔,與昔日的太祖皇帝十分肖似。”
唐瓔挑眉,孔玄是否見過慶德帝已無從考據,但他這馬屁拍得倒不錯。
她想了想,低眸詢問:“馮司正過世後,你可曾見過馮高氏?”
孔玄搖頭否認,“不曾。”
“哦?”唐瓔故作意外,嘴角綻起一抹笑,“可馮高氏卻說,她早些日子曾在柳都門見過你。”
孔玄聞言微頓,眸中劃過一抹詫異,“夫人仍在興中?”
末了又續上一句,“我以為她早回了建安。”
唐瓔覺得有些奇怪,以孔玄的態度來看,他似乎對馮高氏的行蹤並不知情。
馮高氏雖為建安人士,可自喪夫以來便一直留守興中,從未回過京城。孔玄逃亡輾轉於興中的這些年,兩人竟從未見過面?
思索片刻,忽又想起一事,“那你前些日子可曾去過柳都門?”
“不……”
孔玄方欲作答,停頓片刻,又似想起了什麼,忽而話鋒一轉,“倒是未曾主動去過。”
“怎麼說?”
“數月前的某日,草民去臨渝進貨時無端遭人跟蹤。那人行蹤詭秘,草民擔憂他是朝廷的人,惶急之下,事兒沒辦完便匆匆返了程。一路上,那人始終不聲不響,只牢牢地綴在草民身後,回到興中便消失了,一連幾日都不曾出現,草民便以為這事兒就此過去了,豈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