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風大,陛下莫立在風口上說話。”
聽言,黎靖北陰寒的面色瞬間回暖,語調亦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雀躍。
“此次東行,你我日夜奔波,未曾停駐,一路以來不知錯過了多少奇聞美景。如今公事已畢,又逢年初一,素聞錦州早市熱鬧,你……”
他頓了頓,顯得有些緊張,“一會兒想不想跟我出去逛逛?”
唐瓔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多謝陛下相邀。只是臣一路行來舟車勞頓,加之近日身上也不夠爽利,是故想留在客棧稍作休整,以為明日的行程養精蓄銳。”
話雖說得漂亮,心中卻忍不住腹誹——
開玩笑!這寒冬臘月的,她門窗都不敢開大,更遑論外出?!
許是方起身的緣故,她的嗓音聽起來懶懶的,帶著吳儂軟語的綿音,聽得黎靖北心口一癢。
神遊間,一句“也好”脫口而出。
須臾,他將一個厚實的小布包放到茶桌上,順勢推給唐瓔,妖冶的眉宇間浸滿了春暉。
“朕見你昨日晚膳用得少,今日晨起時,順道去西市買了些烀餅,趁熱吃吧。”
唐瓔攤開布包,一陣誘人的焦香撲鼻而來。
油紙包裹的香餅綠黃一片,色澤如玉,薄如絲絹,皮捲上的豆角碎翠綠晶瑩,臥在嫩滑的蛋液上,令人食指大動。
她淺嘗了兩下,便覺鮮鹹可口,唇齒生香,方想給黎靖北也來點兒,忽而眉頭一皺,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他們住的客棧位於錦州南側,而去西市,即使快馬加鞭,至少也要走半個時辰才能到達。
更何況……
誰會在寅時雞還未起的時候“順道”穿過六條街,冒著風雪步行半個時辰去買餅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忍,黎靖北溫和地笑了笑,豪氣萬千——
“阿瓔不必心疼我。我騎馬過去的,很快。”
誰心疼你了?
好吧,她……
唐瓔分了他一張烀餅,隨口道:“今日年初一,商戶大都閉了店,陛下又去得這般早,能尋到開業的店鋪屬實是運氣好。”
黎靖北將烀餅捧在手上,端看了半晌也不吃,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多虧了康婁昨夜留下的爆竹,朕不過點了一兩根,竟將那商戶老闆全家都驚醒了。做完烀餅後,朕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給那老闆留了兩顆金錠。”
……
聽完這番話,唐瓔猛吸了一口氣——
他為何能將深夜放爆竹擾民的缺德事兒說得這般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