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讓阿姊手刃仇人,大仇得報。
二來不僅隱去了阿姊四儒之女的身份,還能讓她頂著被流放的名義折去青州府避禍。
三來令崔明和被迫“受貶”,徹底將崔氏一族攆出了建安的權力中心。
其實拋開一切不談,即使沒有黎靖北的刻意安排,阿姊殺人的行為就真的對了麼?
在她的幾位親朋當中,父親的落敗是他咎由自取,宋大人的墮落亦因貪念所致。
審問二人時,唐瓔雖做不到心如止水,卻也始終秉持著公義,依律履行自己的職責。
然楚夫人生前惡貫滿盈,罪不勝誅,卻因在一方權勢過大,以致罪行無人問津。
經年過去,阿姊的喪母、破身之辱,又有誰能替她感同身受?
她對阿姊感情甚篤,明知她有錯,卻無法如靳禦史那般狠得下心。
姚半雪的那把鏽劍終是贈錯了人。
“崔夫人之事已了,阿瓔不必歉疚,亦不必感到害怕。”
黎靖北笑望著她,眉眼舒展,眸若點漆,其顏如玉,有如雪中墨畫。
“——萬水千山,路途迢迢,無論你隱去哪裡,朕總會尋到你。”
聞此一言,唐瓔驀然抬首。
眸中清暉點點,胸間似有暖意化開,唇角微延,劃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方欲說些什麼,不妨“吱吱”幾聲響,耳根頓時紅作一片。
是她的牙齒在打顫。
她太冷了。
黎靖北不再猶豫,抖開大氅反手攏在了她的身上,動作有力卻不乏輕柔。
“冒犯了。”
唐瓔微微斂眸,一時間心亂如麻。
他清楚她在害怕什麼,是故雖總是在言語上曖昧猖狂,舉止中卻有禮有節,知情識趣。
行軍之人追求速度,北征多年,繁雜的衣物素來為黎靖北所不喜,因此他厚重的大氅下僅著了一件中衣,甫一卸下,瞧著有些單薄。
唐瓔有些不忍,“陛下還是……”
話未說完,氅衣中就縮排了一具滾燙且堅實的軀體。
黎靖北姣好的面容乍然在眼前放大,眉目妖冶,肌雪如瓷,柔潤的唇線上還掛著一抹悠揚的笑,俊美得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