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窗欞上的寒霜,眸光也再次變得清幽——
“你既這般得聖心,何不去親自問問陛下?”
唐瓔聞言微愣,眸中躍過一絲慌亂。
問黎靖北無疑是最直接的辦法,然而近幾日她心緒雜亂,早已決定對他敬而遠之,若是再尋過去,豈非前功盡棄?
“說起來……”她忽然想起一事,“陛下下令放火之前,曾派人搜查過易顯的主宅、別莊,以及他在青州府各處購置的宅邸和商鋪,其中貪銀、蠱蟲、賬冊俱在,卻唯獨少了一物......”
唐瓔凝視著姚半雪,目光忽而變得深切——
“易顯與曹大人的往來信件。”
易顯天性謹慎,慣愛狡兔三窟,就連早些年和齊向安之間的通訊都被他特意收進了漆木匣中,著專人看守,又怎會輕易銷毀曹佑的?
然而,當黎靖北的親軍衛趕過去之後,卻並未在易顯的主宅和別莊中搜查到相關書信,唯一的解釋,便是在那些人趕到之前,信件就已經被人帶走了,至於帶走的人是誰……
“大人去青州府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拿回那些信件吧。”
制伏盜匪後,兩人從安丘縣回到小院,姚半雪便跟她“敞開心扉”聊起了地旱案的始末,臨了還補了一句——
“早知如此,我便不該答應老師的要求。”
此話乍聽無異,然而細品之下,給她的感覺卻像是姚半雪是受了曹佑的囑託才去的青州府,為的就是完成老師生前的未竟之事——即在易顯與齊向安徹底決裂之前,不斷為他製造危機感,挑起他對齊向安的仇恨,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姚半雪所言有刻意誤導之嫌,目的就是為了將她引去別莊,成為易顯最為忌憚的目標,而後聲東擊西,令張小滿趁機拿回易顯與曹佑的通訊,守得他死後清名。
換言之,她被利用了。
姚半雪的那趟青州之行,自始至終都是他自願而去的,而非曹佑“臨終所託”。
然而——
“你若是想將書信的內容公諸於世,盡管拿去。”
姚半雪取出一沓信件,揮袖扔在案幾上,面色陰沉,眸中閃過自我厭棄的傷感。
印象中的姚大人總是雲淡風輕,安之若素,從未如現在這般自厭過,唐瓔見之不由胸口微沉,一時有些摸不準他的態度,遂低下頭,將信件推了回去——
“我只是想和大人以心換心,彼此信任,畢竟那日在湖心亭,我們......”
“——是以我對姚大人,也願像對利芳、古月阿姊那般敞開心扉,以誠相待。”
談及湖心亭,兩人都有些尷尬。
姚半雪的眸中清暉一片,卻又似湃著碎冰的古潭,幽靜而深沉。
須臾,他斂起悲容,態度也跟著軟和了下來。
“洩露皇家秘辛乃是死罪,莫說我故意隱瞞,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去錦州問問舒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