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唐瓔就有些糟心。
昔年陸子旭是被黎珀蓄意推下水的,大冬天的,湖水冰寒,陸子旭在裡頭泡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被仇錦救起,自那以後,他不僅變得體虛畏寒,時不時還伴有肌骨痠痛的毛病,常常徹夜難眠,落下了一身的頑疾。
總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黎珀的行為都不值得被原諒。
更何況……仇錦的屍首還在後面的儀仗隊裡。
唐瓔垂下頭,隱去神色間的不耐,默然慨嘆了一句——“多謝王爺掛心,只是......頑疾難除啊......”
黎珀聽言卻只是遺憾地搖搖頭,似乎並不為此感到愧疚,唐瓔的面色變得愈發難看了。
黎靖北察覺到她的異樣,毫不客氣地對黎珀下了逐客令——
“寒暄完了,你該走了。”
黎珀聽言卻並不著惱,臉上笑意未減,反而饒有興致地邀請道——
“興中的曼陀羅雍容華美,可堪當世奇花,皇侄來年若是得空,可來觀賞一二。”
黎靖北“嗯”了一聲,“知道了。”
說話時,他神色淡淡的,似乎只是隨口應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然而就在黎珀離開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
“很快,宮裡就要變天了。”
唐瓔側眸望去,目之所及只有男子冷肅的面龐,朔風吹來,一朵冰花落在他羽扇般細密的長睫上,輕盈靈動,卻又不堪一擊,眼尾的紅痣破碎而幽深。
變天……
她眼皮一顫,似是預感到了什麼,心口逐漸收緊。
“陛下?”
沒有回應。
黎靖北定定地望著地上的積雪出身,思緒逐漸回到了菩提山腳下的那個冬日。
從維揚到建安,分別的那兩年,相思入骨。
她悽風苦雨,櫛風沐節,終日與青燈古佛為伴,他夙興夜寐,案牘勞形,成日將自己沉浸在繁重的文卷當中。那兩年,他們都成長了很多,卻也失去了很多。
時至今日他才幡然醒悟,當年那些自以為是的庇護,只會將她越推越遠,令她越走越險……
“這次,我們一起。”
沒有絲毫猶豫的,他得到了想要的答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