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瓔這回算是明白了,說來說去還是怕影響升遷,於是就坡下驢道:“抱歉,那日是我沒交代清楚,讓大人費心了。”
聽言,姚半雪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還不忘叮囑道:“都察院不比府署,以後你在裡頭說話、行事都要格外注意些。你如今也是官身了,莫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麼。禦史有彈劾百官的權力,自然也會是百官的眼中釘...”
說罷,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你當記住,百官懼你,卻也憎你。”
唐瓔會意,實心感激道:“多謝大人提點。”
見他氣消了,她方準備告辭,門外傳來敲門聲。
姚半雪放下奏報,沉聲道: “進來。”
來人看了唐瓔一眼,在姚半雪身側小聲道:“仇大人和葛大人的屍身三日後一同入殮。”
姚半雪點頭, “知道了。”
來人下去後,唐瓔問:“那人說的可是都察院的兩位僉都禦史?”
幾月前,都察院的左、右僉都禦史接連死亡,她若沒記錯,姚半雪被調到都察院的原因正是為了補其中一位僉都禦史的空缺。這事兒她本不想過問,方才之所以有此一問,並非刻意打聽,還是因為那位左僉都禦史是仇錦的父親,而事關仇錦,她在建安的那位朋友想必寢食難安。
果然,她剛問完,姚半雪又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不該問的別多問。”
“是。”唐瓔早料到他不會說,方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既如此,她也懶得去摻和了。
“被你耽誤的這會兒功夫,夠我多看好幾則卷宗。”姚半雪有些不耐煩了,擰著眉毛開始趕客,“還杵在這兒做什麼,想讓我親自將你攆出去?”
唐瓔抿唇, “下官告退。”
“等等。”
她一隻腳才踏出去,又被姚半雪叫住了。
她回眸,“大人還有何吩咐?”
姚半雪的目光挪向地面,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你的鞋…”
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她那雙舊布鞋的前端已經豁了個拇指大小的口子,裡頭的棉襪還露來一截,鞋底板更是被磨損得不成樣字了。
從維揚到建安,雖然大多數時間她都在馬車上坐著,可將近三個月的日子,她走過的路也不少,布鞋的質地本就一般,似她這般走法,磨成這副模樣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問:“楊九娘給你的鞋呢?”
唐瓔縮了縮腳,難得有些羞窘,“蜀錦精貴,路上泥濘重,我怕弄壞了鞋面...”她指了指尚衣局的方向,“我一會兒就去那邊領官靴。”
姚半雪點點頭,不再多說,掃了眼她走過的地方,滿臉嫌棄,“尋常穿的鞋子也再買一雙吧,莫弄髒了我的值房。”
唐瓔低下頭,果然看見她方才走過的地方留下了幾個鬥大的泥印子,知他喜潔,一時有些訕訕,“我給您清理一下。”
“不必了。”姚半雪擺手,“下去吧,一會兒我叫張小滿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