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有些牽強,蛇受了農夫的暖身之恩還反咬農夫一口呢,世道險惡,人心不古,這位姚大人聰慧如斯,她不信他會如此武斷地下結論。
他信她不是兇手,肯定還有別的理由。
唐瓔注意到,方才姚半雪在前殿審訊眾人時,僅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正說明他要懷疑的人並不在其中。與其說他信她,倒不如說他信寺裡所有的人。
他應當是窺見了一些真相的,只是不願同她說罷了。
“大人,皂角拿來了。”
唐瓔方給銀針消完毒,差役就將東西送到了。
姚半雪朝她所在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示意衙役將東西拿給她。
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地落,天寒地凍,雪虐風饕。
在如此嚴寒的氣溫下,屍體是沒有腐敗的氣味的,即便如此,差役也不敢攏去。尤其當他看到是屍體旁還跪坐著一名頭頂光潔、容色昳麗的女尼時,更覺場景詭異。
礙於上司威壓的目光,衙役嚥了下口水,硬著頭皮將皂角遞給了那女子。
“有勞施主了。”
唐瓔接過皂角,就著銅盆裡的水,將銀針洗了一番,再探入道信喉間,以紙密封,稍作等待後取出。
她將銀針取出來後,針面已經變成了粉黑色,複又用皂角水沖洗了一遍,顏色未變。
衙役“啊”了一聲,方想說些什麼,被姚半雪趕了出去。
“師父確實死於中毒無疑,”唐瓔將銀針拿到門口,對著天光仔細看了看,“只是這毒…”
姚半雪皺眉,“如何?”
“似是箭美人。”
說完這話,唐瓔就後悔了。
箭美人始於南疆,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世所罕見。她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黎靖北的母後清格勒也是死於此毒,這算是宮裡的秘聞了,這事還是後來黎靖北告訴她的。
果然,姚半雪在聽到“箭美人”三個字時,瞳孔微震,銳利的眼神倏然掃向她。
唐瓔淡淡地解釋道,神色間看不出端倪,“貧尼跟各大名醫修習岐黃之術時,曾遇見過一名苗疆的江湖遊醫,這箭美人的毒,是他告訴貧尼的。”
聽完她的說辭,姚半雪依舊緊緊地盯著她,也不知信是沒信。
“貧尼有些好奇,”唐瓔轉移了話題,“道信師父不過是靈桑寺一名小小的比丘,緣何會引得您這樣的大人物前來造訪呢?”
這話她一早就想問了。
寺裡死了人,本該是七品知縣該管的事,他這正四品的知府卻親自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