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姑射刀出鞘見血,沒擱在頸上,而是在腿上,一刀將圖倫朝澈砍得單膝跪了下去。
“本宮不應,你大張旗鼓進宮的訊息已經爬了滿京城了吧?眾利之下,本宮因私情廢邊境國事,不能攝政,必得另有能臣,輔佐有德之君治國吧,這能臣和賢君,北狄是不是已經代大渝選好了?”
她不是非得說得這麼明白,但是有人必須聽得這麼明白。
白鹿雙駒屏風後頭站著的慕珣,蹀躞帶上玉玦的穗子都快揪成炸毛獅子狗了。
長公主不管他這些糾結的小男兒家情態,反手一刀紮在圖倫朝澈右臂上,濺出一串血花。
圖倫朝澈疼得滿頭汗,未吭一聲,只是徒勞地捂著傷處。
在長公主抬刀準備來第三下的時候,慕珣沖了出來。
“姑母!”
兩個字叫出了十八道彎,他幼時便這般,闖了禍總是這樣同姑母求情。
也每每都能如願。
這是這次與往常不同。
所以慕珣只念了這一句,旁的什麼也說不出口了,他首先是大渝的子民,其次才是他自己。
而且叫那一聲也不光是為了那份相伴數月的虛假情意,更是為了姑母。
慕珣抹掉了眼角的淚,腫著兔子一樣的紅眼,站到長公主身邊,輕輕地接過姑母手裡的刀,“姑母要做女堯舜,手上不要沾這種人命。”
殺了圖倫朝澈,後續會很麻煩的,他懂得這個。
長公主下令,“把這北狄國主好好送下去休息,他既然自願入長安來,長安風物必然叫他樂不思蜀。”
長公主身側的青蚨幹脆利落的將人拖了出去。
慕鳳昭這才看向緊緊握著姑射刀的慕珣,“惦記姑母,也維護朋友,不錯。”
慕珣才鬆了口氣,又聽長公主道:“但依舊要罰。”
慕珣將姑射刀捧著擱在一旁幾上,自顧自地跪了下去,一副聽憑處置絕不反駁的乖順模樣。
“站起來!”長公主看他這死樣子就沒個好氣,“誰要你跪了?”
“去綺繡樓,沒本宮的手令不許出來,乖乖抄書,不然我就把你阿爺也送進去給你作伴。”
長公主重重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去之前先去給你母後問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