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樾出國五年沒回來過,白敏表面強硬,實際不是沒自省——人年紀上來了,總渴望闔家團圓,四世同堂。最近兩年,她心裡的愧疚日益擴大,主動聯系兒子,想和緩這段關系。好不容易有點進展,因為各種原因,還是免不了爭吵。
這次的事又是一個導火索,白敏怕和當年那女家教一樣,一發不可收拾,想及時挽回,連做了幾日的心理建設,主動登門講和,可沒聊幾句,重蹈覆轍。
兒子和她太像,真計較起來軟硬不吃。
回憶戛然而止。
想到這些,白敏臉色和緩了,放軟語氣:“行樾,媽媽不想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替你做決定,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她跟你是否合適。”
白行樾不買賬:“如果您今天來是為了說這些,那可以走了。”
白敏問道:“她有什麼好?真就值得你放棄這麼多?”
白行樾平靜道:“您想拿白家和親情拴住我,屬實沒必要。這些對我來說不值一提,隨隨便便就能捨棄。”
白敏認真且嚴肅地看了兒子一會,拎著包的指節泛白,胸口急促起伏,最後只憋出一個“好”,負氣離開了,門被重重關上。
書房的門沒被闔嚴,被風吹開一條縫隙,周旋清晰聽見外面的談話。
周旋晚幾分鐘才出去,給白行樾留出緩沖時間。
冷光燈映襯下,他站在那,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怒火,蕭條得像潭死水。
她第一次發現,強大如白行樾,也會有難解的死結,和糾來繞去的疑難雜症。
白行樾沉靜道:“讓你看笑話了。”
直到白敏來之前,他們之間氣氛一直很好。周旋輕聲說:“不會,你也看過我們家的一地雞毛。”
白行樾想用煙壓一壓情緒,發現緩解不了,只能作罷。
白行樾說:“無論我媽同不同意,都不會影響我們。”
“我知道,但我還是不希望你為了我和家裡決裂。”周旋說,“你並沒自己說的那麼不在乎親情。”
白行樾自嘲地笑笑:“我這輩子跟這東西無緣。”
周旋喉嚨發澀,從後面抱住他:“像你之前跟我說的,慢慢來。”
白行樾沒說話。
周旋說:“不管最終結果怎麼樣,我都認的。”
白行樾說:“認什麼?”
“就算不結婚,也沒什麼。”周旋說,“長輩們很難理解這些前因後果,就別強行讓他們接受了。大不了我受點譴責,又不會少塊肉。”
世俗那關能過,不見得長輩這關就好過。
人活一世,總是不可避免地要活在各類人的眼皮子底下。
白行樾說:“和你沒關系。種什麼因結什麼果,我當初確實做了挺多事。現在這個過程,也算是一種反噬。”
“周旋,你只管做你自己,道德層面的由我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