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納摸摸後腦勺,不大自在地說:“我在這待會,看看風景。”
周旋看著他,手伸出去,揉他短而紮的頭發。
路上堵車,百米一個紅綠燈,白行樾坐在駕駛座,偶爾和寧夷然聊幾句,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方向盤,明顯百無聊賴。
周旋有點犯惡心,沒怎麼講話,側歪著身體,閉眼聽歌。
寧夷然轉頭看周旋,見她臉色差,摸了摸她的額頭,對白行樾說:“這附近應該有藥店,路過哪家停一下。”
白行樾說:“買什麼?”
“暈車藥。”
白行樾沒說袋子裡有,透過後視鏡看了周旋一眼,過了分岔口,隨便找家藥店,把車緩緩停到路邊。
寧夷然靠右側下車。
車廂裡安靜一霎,茶色玻璃隔開熙攘的環境,鳴笛聲縹緲,像來自外太空。
白行樾調低了音樂音量,淺淡地出聲:“決定和好了?”
周旋睜開眼睛,輕聲說:“好像沒什麼決不決定,順其自然而已。”
一直以來,她對寧夷然的確有包容的成份在。他對她的好遠大過於這些雞毛蒜皮的矛盾,有些事得過且過,不一定非要刨根問底。
一段感情像博弈,誰沒那麼愛,誰自然而然佔到上風。
她從沒想過占上風,但當初卻未必有多純粹,真真假假,半推半就。
周旋沒去看前面的白行樾,隔玻璃窗往外眺,一眼尋到寧夷然。
她無端想起寧夷然追她的那幾個月。
那段時間是他最殷勤的時候,對她好到不計較得失,也不求任何回報。
有次他想單獨見她,故意裝病把她喊到家裡探視。
傍晚,寧夷然送她回學校,路過清北附近的教職工住宅區,隨口玩笑一句:等你什麼時候答應我了,我立馬安排兒媳見公婆。
灰瓦外牆的獨棟老洋房從眼前略過,周旋看一眼路牌,笑笑沒說話。
考研成績出來,準備複試期間,周旋和寧夷然爸媽吃了頓飯,以他朋友的名義。
書香門第,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飯桌上太和諧。二老都是健談的性格,和她聊寧夷然小時候,又聊起她的生活和學業。
清明節過去沒多久,文博學院複試成績公佈,再往後是她生日,寧夷然在朋友的酒吧為她慶生。
那晚的燈光只聚焦在他一個人身上。臺上臺下,霓虹闌珊,有人蹦迪,有人錄影片,她看著他,認認真真聽完了跑調的《eye(s)》。
這些年,她開拓過眼界,共享過寧夷然的人脈和資源,不是完全獨善其身。
就連周旋自己都不確定,那晚的動容究竟是為寧夷然,還是為他本身帶來的紅利,又或者兩者相容,相輔相成。
可她始終記得,他無數次為她買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