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點進去聽一遍,憑印象對上號。
當時她在拍照,白行樾到樹底下賣雜貨的大爺那買了把摺扇,她聽見動靜,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那扇子突然出現在餘光裡。
他在她耳邊扇風,一隻手淨白玉骨,青筋若隱若現,緩聲:“還熱麼?”
思緒回籠,周旋思忖幾秒,回寧夷然:我也沒聽清。
她退出聊天框,通訊錄上面的紅點赫然出現在螢幕內。
有人加她。
點開一看,黑灰色頭像,是波蘭鋼琴家arcin asieski錄制的《ive》專輯的封面圖,備注白行樾。
螢幕由亮到暗,周旋重新解鎖,跟寧夷然道聲晚安,直接切了微信後臺,護膚睡覺。
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在工地度過,早出晚歸,兩點一線。
整個考古隊伍二十多個人,幾十天勘探下來,確定地底下的墓葬是一座石室墓。這墓的規格比得上王陵,研究價值比預想中高,連周旋這種遇事冷靜的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天細數日升日落,等著正式發掘那天。
這行辛苦,來錢不夠快,但周旋還是喜歡做,樂此不疲。
她喜歡一切破舊、樸素的古物,充滿了神秘感。
週一上工前,周旋和林立靜到食堂吃早飯。
說是食堂,實際是用遮陽罩搭的帳篷,地方不大,堪堪擺下兩張長桌,旁邊放幾個紅色塑膠凳,一撥人匆匆吃完,帶著碗筷下桌,換另一撥。
她們沒在裡面吃,用保溫杯裝兩杯熱牛奶,拎著打包好的油條包子,坐在爐灶旁的臺階上,邊曬太陽邊聊天。
熱城氣候幹燥,十月入了秋,地面仍被曬出了裂痕,張牙舞爪,盤根錯節。
枯葉掛在樹梢,要落不落。
隊裡負責做飯的柏叔又蒸了一鍋包子,蓋上鍋蓋,熱氣順著排煙管道往上飄,炊煙嫋嫋。
柏叔得了空,用毛巾擦過手,掏出一條藏藍色帕子,笑呵呵地遞給周旋:“昨兒跟車去市裡進菜,老熟人給的,我就想著留給你們兩個丫頭嘗嘗。”
周旋攤開一看,是幾塊肉幹,開玩笑說:“您偷偷給我們開小灶,也不怕被人發現。”
柏叔佯嗔:“發現了又能怎麼樣!都是一群年輕氣盛的大小夥子,少吃一點不會掉塊肉。”
周旋和林立靜都笑出聲。
柏叔坐下跟她們一起吃早飯,順嘴一問:“你們王隊呢?大清早的,怎麼沒看到他?”
林立靜嚥下嘴裡的食物,嘟囔:“應該是去接人了吧,今天隊裡來新人。”
周旋問:“你上次說的那個顧問嗎?”
林立靜八卦兮兮:“這次不是顧問,是兩個實習生。我聽後勤的人說,其中一個還是王隊的親戚呢,不然怎麼會有親自接送這種待遇。”